“這麼通情達理,是想聽我說謝謝你?”
溫讓難得語氣犯沖:“正所謂死也要死個明白,官府斷案也得有個實證,我們叙齋是如何得罪貴人的,諸位能不能透個底?”
“是擋他财路了,還是壞他姻緣了,總得有個說法才行啊。”
那人垂着頭,看不清晰任何情緒波動,“公子不如回家去,去問問您爺爺有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他犯的錯卻要兒孫來承擔,我都替他那張老臉感到害臊。”
溫讓目光鎖着他,又将姜禮擋得更嚴實一些。
“語焉不詳寥寥幾句,就試圖挑撥我們家人的關系,你當天底下所有門戶都如同一盤散沙嗎?”
“說不清道不明,故弄玄虛,不會是因為你在心虛吧?”
那人擡頭時表情兇狠冷厲,“您回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他笑了聲,站起身扭動脖子,姿态悠閑自如:“東家不留我們喝茶了吧?”
姜禮拽住溫讓的手往回扯了一步,“扣着你們我還得花錢養人,多不值當啊。”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也在這裡放句話,再截我的東西,山匪殺了就殺了,我姜禮天生一副熱心腸,就樂意做為民除害的好事。”
那人緩緩點頭,“明白了。”
“我們走。”剩下的人也就跟着離開了。
學徒們的努力白費,他們或許體諒老師和東家不會多說什麼,但到底還是自己的藝品第一次被送去售賣,這開頭就不吉利,以後還不知道會出多少差錯。
“他們勢力就如此龐大,行事嚣張狂悖到如此地步,官府就任由他們擾亂商道嗎?”
溫讓勉強平複心情,“就算溫家對不起他們,可餘下的學徒又犯了什麼錯?不想我們以此翻身,為何又不早派人來砸叙齋的門面?”
是了,那些人就是想看這副努力過以為見到希望又驟然破滅的悲憤模樣。
連對手是誰都說不清楚,溫讓稍感挫敗,喃喃道:“為什麼都要與我作對呢?”
這劇情簡直毫無邏輯,硬生生地要将他困在這裡,或者說要将溫讓逼死,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拿了英年早逝的劇本,因為溫讓這個人物還活着,姜禮與其他人的感情線就沒辦法開展。
難道真是這樣?溫讓深深凝着姜禮,他來到這裡之後,沒給小夫人帶來任何輕松自在,反而隻能眼睜睜看着姜禮因為他跌入泥沼,愈漸愈深。
但說要松開姜禮的手也絕無可能,溫讓眼中的墨色漸濃,席卷吞噬着小夫人的身影,想要納入自己的骨子裡永不分離。
回到家中時,溫讓已經打定了主意。
“下一次,我親自去送。”他的氣息轉而溫和,語調淺淡,“我和青與一起,定會保證藝品安全抵達。”
姜禮呼吸一滞,擔憂之色浮于面容:“哥哥,我不希望你去。”
他擡手捏捏小夫人的耳垂,動作親昵帶着撫慰意味,還有心情打趣:“底下工人的命也是命,東家還是不要壓榨得太緊才好。”
“葉家為我們叙齋疏通買賣甚是辛苦,此次藝品全毀也就罷了,可不能總讓葉小姐和學徒為我們懲罰白費心血的結果不是?”
“我有分寸,”溫讓又撚一下耳垂,感受着肌膚相觸帶來的安慰,“小禮就安心待在這裡,勉強還算安全一些。”
姜禮環抱住他,“可是你說過不再讓我離開你的視線,這才幾天啊,你就說話不算數了嗎?”
清清淺淺的句子,卻含着不由自主的抱怨和勾人的撒嬌,溫讓心都停了幾息,忍笑道:“夫人舍不得我啊?舍不得就要說出來,我好笨的,聽不明白。”
說完這句話,溫讓腰間的力度收緊了些,他柔聲誘哄:“隻要夫人點個頭,我這一輩子都守着你,不會再像以前的家人一樣抛棄你,無論危險或是逆境,我都和你在一起。”
“可是承諾,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姜禮這些年看了太多生離死别,見慣反複無常之後,也就不再執拗于得到什麼許諾,每每聽見那些誓言,他心裡除了好笑就是哀默。
“隻要你說,我就能做到。”
可一道輕風拂過,最後一片薄薄的雪鋪落,在他心中終于成了形狀。
姜禮閉眼緩了一會兒,随後深吸一口氣,道出心中所想。
“這些我都可以解決,我不想你去冒險。”
“你不擅長處理這些髒事,我隻想你專心手藝,别的什麼也别管。”
“我……我不想你離開我。”
溫讓很安靜,聽到姜禮的内心剖白後,才知道他對自己的理解還真是挺浮于表面。
“小禮,我沒有你想得那麼愚笨。”
“你對自家夫君的了解還不夠深入,該罰。”
溫讓擡起姜禮的下巴叼住他的唇瓣,自然娴熟地撬開齒關長驅直入,纏着軟香逼着他吞咽自己的氣息,将如浪潮一般洶湧的情意納入腹中。
“換氣,”溫讓松開一瞬,輕聲提醒一句,“接着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