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秋彎了眉眼,“溫讓,你不是真心愛他的吧?若是真心相待,誠心愛護,怎麼會忍心看他傷心難過?”
他不會像尹千雪對溫讓那般心軟,蘇不秋與溫讓的交集不算太多,隻是因為敬重溫老爺子,以及給尹千雪面子罷了。
溫讓是個很軸的人,不把他戳痛,他就不會懂得反思。
“那我現在放手,他就不會傷心難過嗎?”
溫讓同他對望,“蘇不秋,這句話換其他人來勸我或許會聽,但由你開口,我一點也聽不進去。”
因為非常可笑,沒有任何說服力。
最好的愛是放手?蘇不秋自己就把這句話當放屁。
蘇不秋挺認同,點了點頭。
“溫讓,尹千雪短時間内不會出現,若遇到難處可書信于我,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哦我想起來了,之前有一個叫做田玉的,他現在我的手底下做工,賭坊客人萬千,其餘的都沒什麼可疑,但他和張淳碰頭次數已經過了三次,我猜這人和你家老爺子出事脫不了幹系,所以派人盯着他。”
“數日前你家婢女,應該是叫小滿,她一路打聽,送信送到了這裡,田玉的回信被我截下,不過我沒有興趣看,現在還給你,希望對你有幫助。”
溫讓接過信件,也沒矯情行禮,點頭以示感激,“多謝蘇老闆。”
“另外,這幾天不要随意走動,準太子妃楚連溪近來心情不大美妙,時常各處去尋樂子,若是遇上你,你可就要遭老罪了。”
溫讓道:“我明白。”
蘇不秋再交代,“田玉雖在我手裡,但我能做的就是順其自然,他依舊是來去自由,我不會扣着他不放。”
溫讓點頭,“我能理解。”
他下樓離去,尹千雪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你剛說的那一番話他到底聽進去沒有啊?我怎麼覺得這根實心木頭越來越古怪了,也沒見過誰家好人開竅後聽不了一點人話的。”
蘇不秋坐下喝茶,行為舉止就像是雲朝本地人一般,尹千雪眼睛都看直了,“蘇老闆實乃天仙下凡。”
“行了别貧嘴,”蘇不秋将茶盞放下,“溫讓開竅之後比以前還難理解,你的說辭太過苦口婆心,即便是威脅也不頂用,他太熟悉你了,知道你不會真的對他出手,但我不一樣。”
尹千雪撇嘴,“我早就說過,小小禮閣輕松拿捏,掐緊姜禮不就拿住了溫讓?”
蘇不秋覺得好笑,“那你怎麼隻動嘴皮子?思想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一邊兒去。”
尹千雪乖乖地“哦”了一聲。
溫讓一等人回去後,他拆開信,展開粗略掃了一眼。
姜禮湊過來,他将人捉住擁在懷裡,這才細細同夫人一道看。
信上的内容說得決絕冷漠,大抵意思就是我的事你少管,我的死活你也不必牽挂。
而至于為何如此簡短的意思他竟寫了整整兩頁,是因為幾乎所有的篇幅都在罵溫老爺子做賊心虛,道貌岸然,實乃僞君子。
為什麼這麼罵的原因卻隻字不提。
溫讓内心堵得慌,将這信件擱在燭火之上燒成灰燼,口吻不鹹不淡:“田玉明擺着知道這是寫給誰看的,這封書信沒有任何價值。”
姜禮當然看出來了,“哥哥和那位姓蘇的老闆,似乎相熟?今日密談,可有什麼收獲嗎?”
說起這個溫讓隻覺腦袋昏沉,就算是再精明的人也理不清這團亂麻。
他可以穿越,尹千雪自然也能,是個人都是穿越的,這再正常不過了。
可是接二連三遇上熟人,這能對嗎?
溫讓對上小夫人那雙清澈的,求知若渴的眸子,硬着頭皮解釋:“幼時千雪很喜歡他,所以常挂在嘴邊,我想不知道都是件難事。再後來年長些,這位蘇老闆家中出了變故,不知為何銷聲匿迹了很長一段時間,很久沒見過,所以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算不算朋友。”
姜禮細細辨認,判斷出溫讓并未說謊。
可據黎雅南查到的消息,這位蘇老闆神秘莫測,查不到何方人士,家中是否還有親眷,甚至他都沒出過賭坊。
特别像是,憑空而降。
他不想再費心思在這位不知是人是鬼的蘇老闆身上,至少目前來說,蘇老闆應該是站在溫讓這邊的。
張淳的玉佩,也是蘇老闆差人送過來的。
溫讓若有所思:“給他三日,就看張淳本事大不大了。”
他将心思擺在臉上,姜禮不便多問,隻得繞開賭坊的有關事務,“黎掌事得到消息,柯雨庭的夫人病加重了幾分,如今纏綿床榻,柯大人整日在府中照料,正心急如焚。”
“他定是很在意夫人,”聽到這事,溫讓還挺理解的,“沒探聽到是什麼病症嗎?”
姜禮料到他有此問,長篇大論他就不提了,直接點明:“像是中毒。”
“為什麼是像?”溫讓把人團了團,距離更緊密,他的頭擱在小夫人的肩上,雙手自後腰旁側穿過合攏在姜禮腹部,是非常眷戀的姿态,“中毒就是中毒,怎麼叫像中毒?”
姜禮歪頭蹭他,小貓一樣,“因為沒查出什麼毒,所以不能肯定,再則說如果真查出中毒,柯雨庭還不得把整個京都都翻過來?”
這話也有道理。
“你說黎掌事那天究竟是随口一說,還是能未蔔先知?”
他沒忘記黎雅南的那句話,幾乎是剛撂下京都就真出了事,與黎雅南所說相差無幾。
“黎掌事應該是查到了,或者是猜到了什麼,隻是他沒将事情的關鍵之處告訴我們,小禮以為能不能撬開他的嘴?”
姜禮搖頭,“南南很機敏,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看清全局局勢,他不肯開口,要麼是未證實猜想,要麼就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撬不開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