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泉卻留了心眼,他沒把所有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至今他的小兒子都下落不明,楚家可能是不在意,也有可能是真沒尋到,總之袁明泉雖攀附楚家,可他與楚家的目的卻不盡相同,他從始至終都隻想着報複溫老爺子,從沒想過動溫鈞。”
“如此,夠誠意嗎?”
張牧走過去将玉佩寄在張淳腰間,轉頭對着黎雅南勾唇:“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妖魔鬼怪,但姓蘇的從不白白施恩,更不會做無用之功,他在表露誠意的時候,永遠都在算計,所以,你們真的信他,也信我的話嗎?”
這話就是純純挑撥離間了,但明知是計策那又怎樣,人就是會多想。
蘇不秋淺淺笑着,置身事外,不做任何評判或是辯解,任憑張牧如何編排都無甚所謂。
黎雅南握緊手中的畫像,對着張牧很輕地點頭:“張大公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令弟的身份過于微妙,若是讓楚家知曉,恐怕張家将大禍臨頭。”
張淳臉色驟變,尋求答案似的望向張牧,可兄長卻沒看他。
“多謝姑娘提醒,我以後不會再放舍弟出門招搖過市了。”
黎雅南帶着驚蟄離去後,蘇不秋的聲音從樓上落下來,“大公子,弟弟你也能下得去手?”
“蘇老闆。”張牧的語調變得森寒無比,雪凍三尺都不及這三字冰涼,傳過去的殺意清晰明顯,半分不加掩飾。
“是蘇某失言,”單刃遊走于蘇不秋的手指間,行雲流水若有靈氣攀附,“送兩位張公子出去。”
客棧裡溫讓拿到畫像,展開一看,果真是陳興沅。
難怪陳興沅沒有過得去身份初核,過去丁斯時提過一嘴自己也沒當回事,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埋下伏筆了。
他姓袁,叫袁信呈。
是袁明泉的大兒子。
黎雅南隻說了個大概,調侃一句:“想不到還有人會在我的面前搬弄是非。”
姜禮卻問:“三公子與張家,沒有什麼血緣吧?”
“就算有,也不見得他家大公子能做人。”黎雅南興緻缺缺,視線沒落到實處,神遊天外。
姜禮了解他,立即猜中他的思慮:“南南是以為,郭雙兒所言不實?”
溫讓卷畫像的動作頓住。
是這個道理。張牧既然能送陰陽鴛鴦佩,那必然是将張淳視作心頭肉眼中珠,怎麼可能會允許張淳同别人有肌膚之親?準許張淳一個接一個納妾不全是為了縱容弟弟,還為了遮掩張家兄弟之間的龌龊情愫。
可郭雙兒為何要扯謊?
單純博同情,還是有人授意?
不得而知。
黎雅南撩起眼皮,“我确定她隐瞞了許多,隻是她借由自己弱女子的身份降低了我的警惕。”
言外之意就是,沒有人能想到郭雙兒竟能夠拿自己的清白來做敲門磚。
原來黎掌事這副模樣是因為被人耍了心裡不爽啊。
姜禮叫來立夏,“郭雙兒你有看出不對勁的地方嗎?”
立夏道:“她太配合了。”
立夏将新寫了字的紙張奉給姜禮,“東家,需用我去查嗎?”
“不必,張家籌謀好的路,是查不出的。”
張淳放出六名妾室,正妻又早亡,如今也算是身邊落得幹淨。如果郭雙兒真是聽從吩咐放出張家兄弟不倫醜事,得利的究竟是誰?
黎雅南低喃:“大公子這是要從淮北王手裡搶人啊。”
“張牧,我真是小瞧你了。”
衆所周知,淮北王與王妃并無子嗣,卻依舊情深意長多年。
可無人知淮北王在多年前醉酒曾與一名宮女巫山雲雨,那宮女懷了子嗣偷偷生下,被淮北王知曉後秘密處決,随即将這孩子的命途當做棋子,明面上是放在張家養育,實際卻是逼迫張家投入自己的麾下。
這消息一旦洩露出去勢必引起軒然大波,若淮北王此時不認回張淳,便永遠也無法再與兒子相認。
可淮北王怎麼可能認?
他有恩愛的妻子,有大好的前途,他不會要一個聲名狼藉的私生子,也更不會承認自己放了枚棋子在張家。
張牧賠上整個家族的名聲,也要将張淳從淮北王那裡把人搶過來,甚至還讓張家徹底脫離了淮北王的掌控。
他簡直就是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