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都什麼年代了,你以為貴行業那點破事是什麼國家機密?”吳随怠慢又冷淡。
何見辰若無其事地笑笑,也對,大概是他神經過敏了。
他專心地低頭操作手機迅速登錄微信,給幾個人分别發了信息,之後退出app拔了卡,再裝回手機殼重新遞給吳随。
“我送出去的禮物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實在不想要可以扔了。” 他把手插兜裡退後兩步,恢複語氣淡淡拒人千裡的态度,和前面的律政精英連上了戲,“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像……那個誰?”
“有。幾百次了。”吳随基因給力,長着張明星臉,被這麼問早都習慣。
“難怪我一見你就喜歡。我可是姜緻的忠實影迷。可惜她……”
“人各有命。”聽到那個名字,吳随有些刻意地打了個呵欠不想繼續話題。
何見辰舔舔有些幹的嘴唇,從來都被衆星捧月的他不習慣如此單方面強求地聊天,可他還想再争取一下,“我要是換行程的話,你有沒有什麼推薦?最好是人少、舒服、有網絡的那種。”
吳随說出心中唯一所想:“床上。”
“哦?”何見辰俏皮地擡擡眉毛之後,非常禮貌地笑着回道,“我經紀人也這麼說。哈,但是同樣的話被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這個建議好有道理。”
“嗯,那去吧。泡個腳,拉窗簾,開空調,躺好。手機别忘了調靜音。”吳随感同身受地打了個呵欠,“哦對了,你現在沒手機了,正好。”
“嗯,聽你的。所以,真不準備讓我認識你了?”
吳随搖頭沒說話,何見辰似乎也沒想得到答案,笑着揮手轉身。
他,喜歡姜緻啊……
吳随對着何見辰的背影感覺到了一絲遺憾。
可他捏着那台陌生的手機很快又想到,不對,他們這些演員慣會說謊做戲搞人心态,自己隻是一時被蠱惑——
他翻到手機背面,看到真皮手機殼上手繪的人像,一種荒謬但果然如此的情緒萌生。
那人像是影後姜緻,吳随長得很像的那個人。何見辰的确喜歡她,沒說謊。
何見辰的長腿往貴賓廳門口邁,心卻向着身後,還數着數,結果數了不知道第幾個十,都快走到門外面了還沒人叫他。
終究是不服氣地回頭,結果他就看吳随還跟原地站着發愣。
何見辰臉上露出一瞬危險的不悅,接着又恍若無事地溜達到吳随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腦門。
他貼近吳随身側,壓低聲說:“還有,我真的特别行的。你可以試試粉我,黑粉也行。而且我知道你名字了,吳随。”
嗯?
吳随詫異,看到何見辰手裡晃着的那張黃符紙又了然——
他之前在上面寫了姓名電話,本想留給摔他手機的家夥用來聯系還錢的,之前被何見辰連筆一起搶走了。
“嗯。是我。”吳随坦蕩得很,又因為被他記住了名字,心裡有了點隐秘的快樂。
何見辰一邊倒着走,一邊食指中指夾着黃符紙擺個施法的動作指着吳随,“你個假道士啊,我就咒你下次見面一定會瘋狂追我吧!”
何見辰不想錯過,卻知道不能強求,于是别無選擇地告别。
吳随跟他揮手:“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走路看路啊!”
何見辰帥氣潇灑地一路退到吳随視線外,轉身向前走,然後人影消失不見。
不是瞬移,隻是經曆了平地一大摔。
好在他反應極快,臨時改成俯卧撐加跳起。
好消息:顔面勉強維持住了。
壞消息:大腿拉傷了。
在何見辰如人魚公主一般,忍受着劇痛,又保持着優雅地緩步離開時,他還不知道有個更大的悲劇已經發生——
吳随在玻璃門的倒影裡看見了這一切。
“都說了,走路看路。”他靠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唇邊帶着笑。
看來娛樂圈還是有點娛樂的。
這倒黴催的日子,吳随終于有了件可樂的事兒。
遇過何見辰之後,吳随的行程變得異常順利,航路天氣突然轉好,他順利登機,順利在缺氧的機艙裡充實地睡了幾個鐘頭又順利降落,抵達時間甚至比原本航班的計劃到達時間還要早一些。
他有點餓,想吃餃子了。但沒看到合适的店。
吳随拽着城市輕軌車廂裡的拉環搖搖晃晃,窗外風景從郊區綠地到住宅林立再到進入一片漆黑的地下段隻能看到玻璃反光裡的自己,被何見辰帶來的那一點愉悅終是徹底消散。
其實倒也不必那麼早,尤其是他要去本就不太想去的地方,見不那麼想見的人。
“請輸入密碼。”
“請再次輸入密碼。”
“正在讀取指紋。”
雲都CBD的銀行大廈裡,銀行職員在前帶路,吳随面無表情地跟着她。
他們一路穿過人多到悶熱的銀行大廳,繞過混雜着灰塵和檀香味的貴賓接待區,走過走廊上厚實得有些費力的深藍暗花地毯,通過一道道的屏蔽門。
玻璃的、木質的、金屬的。
一次次地輸入密碼、指紋、人臉。
要走的路很短,卻因為繁複冗雜而顯得極長,足以讓大部分客戶不耐。帶路的銀行職員也早就準備好了對應的安撫策略,然而并沒有派上用場。
因為吳随自始至終平靜配合,話都沒有多說過一句,面上更是毫無表情,仿佛在盡一種心甘情願的義務。
又或者這整個流程,都和他毫不相幹一般。
他就這麼一路跟着職員,始終保持着一個禮貌的距離,穿過由複雜防護系統構成的厚重混凝土大門,最終,進入了整個城市民用系統裡安全系數最高的地方——
銀行的地下金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