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随整個人是懵的。
臉上蒙了眼罩外面又遮了一層黑布,一點光也透不進來,完全看不到周圍的情況。
他耳邊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扶着他的頭說:“低頭,注意不要撞頭。好的,擡腳。”
他聽從身邊人的指揮,就這麼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一路引導着上下進出,暈頭轉向地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裡,接着身上被緊緊地扣上了安全帶。
他吸了吸鼻子,周圍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的機油味。
接着,他聽到這個空間的滑動門被關上扣緊,正當他判斷自己是在什麼車輛或者機械附近的時候。
嗡……
雖然耳朵被罩上了隔音耳機,但他的耳邊依舊轟然響起一種類似機械發動機啟動的巨大聲響。
這聲音同時還伴随着什麼東西旋轉着逐漸加速割裂空氣屏障發出的破空聲。
一陣猛然的失重感之後,吳随在眩暈中意識到自己正在脫離地面。
“我們……該不會是起飛了吧?”吳随在巨大的噪音中,加大音量嘗試和身邊的人搭話。
但身邊的工作人員隻是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沒有回答。
“什麼都不告訴我嗎?那我公司應該都是知道的吧?”
終于有人開口告訴他,“放心吧,全都安排好了。”
适應了在空中的感覺之後,吳随開始分析當前的情況。
這到底是個什麼節目啊,居然連他這種糊咖都能找來,應該是完全沒什麼搞頭的樣子啊……
可是居然用直升機運送嘉賓,能花得起這麼高的預算,好像應該是很厲害的節目。
一個很厲害,但是又能找他這種糊咖去上的節目?
國内的哪家綜藝制作單位,居然能玩得這麼大?
半個小時前。
吳随在方舒家二樓上,自己的房間裡看劇本,突然接到公司的電話,讓他整理一個簡單的随身行李。
林一笑在電話那頭語氣非常着急還有點奇怪地提醒他——現在馬上去上廁所,之後不要喝太多水。
雖然要求很詭異,但吳随考慮到可能是行程安排得非常臨時,中轉的時間也很短,于是老老實實照做了。
整理行李的時候,雖然此行不知道要去多久,也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他的行李依舊很簡單。
和他剛來雲都時一樣,就裝了一個雙肩包。
根據吳随過往出行的經驗,一切商品社會能買到的都可以不用帶,去當地買。他也沒有太多服飾物件要帶,背包裡隻帶了一些自己求生逃難時也不會丢棄的東西。
吳随才剛剛把背包拉鍊拉好,來接他的人就到了。
綜藝節目組的人是扛着攝影機上來的,跟他互相确認身份之後,先給他套上了眼罩。
吳随大概明白已經進入節目錄制過程之中了,還以為接下來慣例應該有讓他做什麼選擇或者是回答提問之類的環節,哪知道這些人不由分說地,就直接把他拖出了門。
他身上的居家服和拖鞋都沒來得及換。
玩得也太真了吧!
也就是吳随在開門的當場連通了方舒的視頻,跟她确認過。不然他還真以為是什麼人來上門綁架他的。
雖然他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也不至于,但根據他的身份背景,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接下來吳随就在被剝奪了視覺和聽覺的狀況下,被送上了交通工具。他在别人的安排之下,一頓車癫馬走地折騰了半天,最後進了全封閉的機艙。
沒人和他說話,他隻能又無奈又好笑地在心裡感謝林一笑的提醒。
幸虧他聽話地提前去上了個廁所,不然這一路他可真要難熬了。
盡管沒有人告知他任何情況,但吳随非常确定自己乘坐的直升機确實飛到了空中。
節目組還是很貼心的,機艙内準備了靠墊和毯子,讓穿着拖鞋家居服就被“綁架”來的他能保持體溫。
吳随戴着眼罩,耳機裡放着舒緩的音樂,機身有頻率的顫動,身體又處在高空低氧量的環境之中,對時間的流逝失去了具體的感知,他幹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身邊的人搖醒,幫他摘下了耳機。
吳随感覺發動機的轟鳴聲驟然放大,除此之外,耳中幾乎聽不到任何其它的聲音。
身邊工作人員湊到他旁邊大聲地說:“我們就要降落了,你現在可以摘下眼罩看一看外面。”
吳随臉上纏着的黑布和眼罩被依次取下,恢複視覺的他眯着眼睛适應了一會兒艙内的光線。果然,他正坐在一架中型直升機上。
左右兩邊的人身形強壯,手裡還抱着開機中的攝影器材,一看就是節目組的攝像大哥。他們手中的鏡頭正對準吳随捕捉一切可能。
吳随目光恢複焦距,很敬業地對着鏡頭揮了揮手,比了個贊——節目組你們是真的拼。
然後他扭頭望向身後的飛機舷窗外……
浩瀚沙漠,廣闊無垠。
一輪金橙色的朝陽從地平線東邊升起,将暖光灑在藍紫色的大地上。
層疊着的一道道沙丘,恍若暗河裡翻湧起的絢爛波浪,又仿佛海洋幹涸後在大地上留下的焦渴褶皺,一面是金黃一面是蔚藍。
出門前,視線可及是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此刻驟然變成荒涼孤寂的大漠孤煙。
吳随有一種瞬間虛無的穿越感。
他身邊的攝像大哥及時地拍下了他的神色。
鏡頭裡,他怔然凝望窗前景象。
“我們現在是在哪裡?”他大聲問。
“騰格裡沙漠。”
吳随是第一次從天空這個角度親眼俯瞰荒漠的景象。
他心中除了被蒼茫大地帶來的震撼,還有對節目組的完全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