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吳随說完之後,小女孩轉向何見辰,“你的問題很簡單,隻要你給出的是真的,得到的就不是假的。無論做什麼,隻要不後悔。”
何見辰聽到這些話之後,眼中明顯泛起幽幽的霧氣。吳随不明白霧從何起,但暗自思付一切和那家夥總是習慣性地掩飾和表演有關。
還不等兩人繼續問些什麼,林中響起了比鹿鳴更低沉一些的聲音,小女孩聽到聲音很歡快向林中回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是鹿哨的聲音。他們叫我回去。謝謝你們幫了我的忙,我先走了,再見!”
女孩腳步輕巧,踩在落葉上發出清脆的沙沙聲,她靈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林中。
剩下林中的吳随和何見辰,剛剛經曆這一番奇遇,對視着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何見辰看向森林深處,“她……”
陽光灑在他們身處的泰加林中,周圍層巒疊嶂,渾然不知這裡的山究竟有多高,林究竟有多密,而那個女孩又跑去了什麼地方。
吳随說:“鄂溫克族是生活在這裡的森林民族,他們信奉古老而神秘的薩滿教,相信萬物有靈。”
“所以她是……”
“她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雖然在道觀長大,但卻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吳随若有所思之中,似乎在地上看到了什麼。
他上前兩步,從小女孩離開前站着的落葉中,撿起一樣現代科技的人類造物。
一張印的花花綠綠還有燙金炫彩覆膜的星閃小卡。
上面寫着“你的命運卡片”。
他手指夾着那張卡片翻到正面看了一眼,釋然一笑。
何見辰接過那張卡看了看。
卡面上印着“等級UR”,頗為玄乎的卡面人物下方解釋中,赫然寫着女孩對吳随說的話,“活着不需要意思。活着就是活着,山川樹木,風雨雷電,日月星辰,都自得其樂。我們也一樣可以。”
不難推斷,他們的“林中小巫師”對何見辰說的那番話應該也印在同系列别的卡片上。
何見辰無奈笑道:“好好的林中遇見神秘薩滿少女的奇遇記,嘩地一下氛圍全沒。你說你撿它幹嘛啊?”
吳随收回那張卡片,擡手假模假式對何見辰釋個佛禮,“施主,我看你剛才着相了。好心幫你破除心魔,還變成多此一舉了?”
何見辰胳膊摟過吳随的脖子,“你個道觀出來的,少借隔壁宗教的說辭!”
“那你就信你的小薩滿巫師呗,至少她送我的這段話就很有用。不是玄學,是哲思。”吳随也不掙紮,任由他摟着,“你也可以知行合一,多說真話,多做真事兒。”
何見辰略帶自嘲地說:“說真話……有時候很危險。”
“但你說的真話越多,你就越安全。”
何見辰另一隻胳膊也圈上吳随,把他背對自己牢牢抱在自己懷裡,在他脖頸間貪婪地深吸着他的味道,“真的嗎?我的真話是,我快錄不下去這個綜藝了……”
吳随小幅度地扭了下,“别鬧,可能有人會過來。”
何見辰暧昧而朦胧地說:“我每看你一眼就更喜歡你,喜歡到想要你。我想你的味道永遠留在我身上,還想要看到你所有的姿态和樣子……”
那氣息灼熱得讓吳随也跟着一起燒起來。
何見辰平複呼吸,“……所以,你别再和我說這些‘非常理解我、懂我’的可愛字眼了,我真的忍得很辛苦。”
說完這些,何見辰松開雙臂對吳随的桎梏,側頭閉上眼把他從自己懷裡推出去,但也隻推開了一點點距離。
下一秒,他被吳随猛拽過衣領,唇上怼了一個又快又響亮的啵唧。
快到他回過神時吳随已經轉身往回走出去了幾米。
吳随沒回頭看他,垂目踢着樹葉大步向前,在鞋底踩在落葉上發出的清脆簌簌聲中,他擡高聲音說:“這是說真話的獎勵。”
何見辰晦澀的情緒潮水般退去,他雙手整理好自己的衣領,也擡高聲音說:“好,以後的獎勵标準不許比這個低啊!”
兩人回到馴鹿苑前,導演組已經拍完需要的素材,馴鹿苑夫婦兩熱情地招待他們喝着自己割的椴樹蜜沖的蜂蜜水。
見他們回來,男主人也給他們遞上蜂蜜水。
“剛才急着去打水就是為了這個。”他皮膚黝黑,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淳樸而真誠。
椴樹蜜水柔和清甜中帶着混合木質與青草的植物香氣,就像這林間的陽光與風。
此刻留在唇齒間的味道,更仿佛是給吳随剛才在樹林裡那個短暫的吻留下了最好的回味。
“椴樹蜜的保質期是多久?”何見辰品着蜂蜜水和男主人聊起來。
“這個是凝脂結晶蜜,純度高,常溫下五年都不會變質的。”
何見辰仰頭把杯中蜜水喝光,問:“你這兒的成品還有多少?”
在吳随和跟拍導演的集體勸說下,何見辰才沒有當場抽風把人家大桶裡的上百斤蜂蜜包圓了,隻是帶走了作為贈品的一礦泉水瓶散裝蜜,又買了他們現場存着的十幾瓶商品包裝蜜。
不過他記下了夫婦的網店,表示回去會大力支持。
節目播出的時候這一小段被保留了下來,後面還加上了節目組聯系到的當地蜂蜜品牌,幫他們做助農推廣。
後來夫婦兩裝蜜、封箱、運到鎮上快遞點、發貨……忙到冒火星子的狀況,也是他們當初選擇回歸傳統生活沒想到的意外展開。
告别之前,吳随拿着那張撿來的小卡問女主人知不知道附近哪兒能賣這種卡?
女主人一看就明白了,笑着說:“你們遇上阿尤莎了吧?她是附近另外一家人的孩子,都在鎮上上學。孩子們之間很流行玩這樣的小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