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因為朝星自望舒尊者身後冒出頭來,點着眼下小痣同他吐舌頭的那一幕。
金宣抱着手臂:“本大爺就是看不慣他不思進取怎麼了?”
“少主,”白山君有些頭疼,隻能隐晦提醒道,“有關他不思進取的流言,是在望舒尊者久未出世時才開始廣為流傳。”
金宣十分不服氣:“那哪裡是流言?”
不思進取的是他朝玉衡,還不許旁的人說,這是什麼道理?
白山君欲言又止,看一眼不遠處彎着眼睛同那自珩尊者關門弟子說着什麼的紅衣修士,最終憐愛地拍拍金宣的肩膀,金宣當前還未成年,他不能說得太多,隻說:“他們人族思慮太多,不能拿妖族的眼光去看,不思進取也許不是真當不思進取。”
金宣想說不思進取還能是怎樣的不思進取,忽地想到雪地裡悄無聲息布下的陣法、靈力全然脫離控制的一刹那,到底是閉了嘴。
這小告狀精的金丹期絕對不是尋常的金丹期,他們人族真是陰險狡詐,連修為也要摻些水份。
“好了好了,”金宣頗有些惱羞成怒,“虎叔,本大爺有分寸,無相山不會因為本大爺被朝寒霜推平的。”
白山君半點不敢信,他要是朝星,他轉頭就要去向望舒尊者告狀——
“金宣。”
朝星忽地喚道,看見白山君也看過來,還笑盈盈地喚一聲前輩。
那模樣又乖巧又漂亮,白山君設身處地思考,忽然覺得他要是望舒尊者,他現在就把自家少主的嘴撕了。
金宣哪裡知道白山君的危險想法,惡聲惡氣道:“叫本大爺做什麼?”
朝星舉着一根墨綠色的絨羽朝他招一招:“你看這是不是你的孔雀絨?”
孔雀絨?孔雀絨不是在他手裡嗎?
金宣匆匆同白山君告了聲别,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探頭一看,随即一臉嫌棄。
“這哪裡是孔雀絨?這就是普通的絨羽。”
他最近在掉毛期,估計是被小煤球撲在雪地裡時不小心掉的。他緊接着要嘲諷兩句朝星眼神不好,卻見朝星輕快地眨眨右眼。
這是……
金宣一愣,忽地福至心靈,雖然還有不解,但還是轉頭揚聲道:“虎叔,你快回去吧,本大爺同他們一路。”
他倒要看看這小告狀精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白山君腦中冒出許許多多的問号,不是,他家少主嘴巴壞成這樣,偶爾王上也要動手揍的,怎麼同這兩位仇家關系好成這樣了?竟然都能一路走了?
白山君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皺緊眉頭。
難道……他已經跟不上如今修士的步伐了?
金宣自己都沒跟上朝星思緒的步伐,見白山君不見,才問:“你叫本大爺做什麼?”
朝星邊走邊攤手,一枚白玉的瓷瓶出現在他手中。
“這是什麼?”
“七日續斷膏。”
七日續斷膏是極稀有的一種藥膏,若是骨骼斷裂七日之内,使用它便能完全接上,接上後不過七日便能恢複如初,于劍修體修法修這般善戰的修士而言十分可遇不可求。但對于恢複力強悍的妖而言,則是有用,但沒什麼必要。
畢竟七日續斷膏需要的原料太過珍貴,也十分考驗丹修的修為與技法,實在不劃算。
朝星又道:“也許能接你的孔雀絨。”
金宣先為這異想天開一愣,愣完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他們流明孔雀珍貴的孔雀絨怎麼不能與骨骼對比呢?
“不過也隻是猜測,畢竟應當沒有那隻流明孔雀有這樣的需求。”朝星接着道,“無論如何,待會兒給你試試。”
“你有這般好心?”
“我沒有。”
朝星的回答斬釘截鐵,在金宣的眼神再度變得不可置信之前,他又道:“雖然是你有錯在先,但畢竟是小煤球薅掉了你的孔雀絨。”
成年對妖族來說太重要了,若如今形勢真當如表面一般平靜,金宣的确可以随便成長期多長。
但如今不是。
朝星實在很在意系統起初那句話——[天道如今限制飛升,将來就限制渡劫、大乘、化神、元嬰。]
他并不是全然信任系統,但若真當如系統說的一般,恐怕如今的平靜持續不了多久。而妖王金朱雀自渡劫失敗之後修為一直無所寸進,早有猜測說她傷了根基,如果真有那風雲變幻的一天,無相山妖族需要金宣來挑起大梁。
朝星隻是不喜歡金宣,不是不喜歡無相山的妖族。
他同望舒尊者去無相山的那段時日,其實認識了很多小妖。他臉好看,給小妖原形順毛的手藝也很好,這些小妖很願意帶他去無相山各處尋找靈果,告訴他哪種靈獸最好吃,還悄悄帶他去看最高的山峰上看流光溢彩的星河。
就算是硬要同他做手帕交的胡六六,也不是隻給他留下了讓他倉皇逃竄的印象。
胡六六第一次見他給他編的花環還好好地呆在他的儲物袋裡。
天道之下,人妖魔都那樣渺小,怪不得要三族聯合,蝼蟻彙聚在一起也許能夠撼樹,若真當分散,随便一腳就能踩死一大片。
如此一想,殺死天道或許真的是唯一的方法,但要他一個金丹去實現這般方法……
朝星輕輕歎一口氣。
果然,無論怎麼想,他還是覺得這系統綁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