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們逐步深入若水之濱,藍蕖數量明顯多了起來,綠葉襯藍瓣,粗莖頂細蕊,朵朵開得朝氣,開得安靜。
黎初邊走邊看,忽地來了興緻。她擡起手,跟孫悟空吹毫毛變小猴子似的,就着攤開的掌心送了陣大風出去,呼啦啦地頓時攪得那片無辜的芙蕖,花枝亂顫了好一陣兒。
藍蕖間搖擺拍打的響動,混着人為制造的呼嘯風聲,瞬間吸引了身旁柏麟帝君的注意。他先是側頭掃了眼黎初那側被吹得東倒西歪的芙蕖,接着目光下移,想也不想直接鎖定了眼前這個嚣張的始作俑者。
“動起來的芙蕖搖曳生姿,更好看。”黎初頂着臉上的紮人視線強行解釋,“不覺得它們之前開得太古闆嗎?”
柏麟帝君眯眼:“本君從不知曉過花還可以用‘古闆’一詞來形容。”
那你現在知道了,黎初很想吊炸天地來這麼一句。
這不都您老給她的靈感嘛:驚人美貌,古闆性子,好一朵古闆的美人花!
當然她也隻能想想。
“帝君可否先行一步,容我恢複下這片藍蕖。”自己惹下的麻煩,自己解決。
柏麟帝君無奈地提了下嘴角,黎初甚至覺得他的鼻息都重了不少,隻見他廣袖一揚,芙蕖悉數恢複如初,再找不出她之前作妖的痕迹。
黎初:“……”
居然就這麼歪打正着地把她借口消滅了!整理芙蕖是假,借機獨處才是她的目的呀……
有時領導太過親力親為,也不好。黎初心裡忍不住吐槽,而親力親為的柏麟帝君好像還覺得不夠關心下屬,又貼心道:“可以走了。”
她隻好面露小小感激,繼續跟着走。
“哎呀!”走到一半,黎初兀地一聲驚呼。
柏麟帝君猛一側身,沉聲問:“你又怎麼了?”
從剛才風吹芙蕖起,她就不對勁。
黎初捂着發髻,為難道:“我的銀钿不見了,帝君可否容我找找?”
她就不信柏麟會陪她找首飾,或候在一旁看她整理着妝。
果然,對方隻奇怪地審視她幾息,便轉身先行前往白玉亭,隻留下一句:“莫耽擱太久。”
黎初聽話地點頭,待柏麟身影逐漸遠去,才放下捂着發髻的手,銀钿安安分分躺在掌心,從未消失。她将此收掉,重新拿出淨沅為她搭的藍晶步搖,出神地盯了會兒。
方才柏麟諷她沒一個完全真心的朋友,她雖不尴尬,心中卻不可避免有所觸動。
黎初自嘲地笑笑,她始終還是在意真心這玩意兒的。再怎麼告誡自己真心有時不值一提,甚至反會誤事,也消除不了對美好的向往。
可如何才算“真心”,又怎樣定義“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