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高山,雲霧缭繞,一架鸾輿由遠及近奔馳而來,渾然一體的天地,被它行進軌迹劃出道裂隙。青鸾的到來引發了群鳥鳴和,寂靜的山谷,頓時蕩起不絕于耳的回響。
黎初在輿中囑咐淨沅:“在南天,也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淨沅依言點頭。
鸾輿速度極快,轉眼便到了南天仙族領地,伴着轟然一聲,鸾輿穩穩落地。
黎初掀開簾子,收到消息早已恭候在旁的南天侍從見狀一擁而上,攙扶的攙扶,卸貨的卸貨,場面一度繁忙,卻再有條不紊不過。
“多謝。”黎初随口對扶自己下輿的侍女道了聲謝。
那侍女一驚,沒忍住擡頭看了眼黎初。她升仙不久,地位低微,平時也就做做雜活,她今天就是來搬行禮的,歪打正着扶了把帝姬,還得了對方一聲謝。她的管事此前還再三叮囑,帝姬極難伺候,讓她們仔細着點,她現在倒是覺得,管事比帝姬還難伺候,管事不會對她們道謝,甚至連做做樣子都不肯。
這不,一愣神的功夫,管事就開始叫魂似的催命了。侍女又偷偷看了眼帝姬,對方已帶着侍從進了裡院,她緊着懷裡的物件往庫房搬,心想着自己猴年馬月才能升到裡院當差。
黎初七拐八繞穿過重重庭院,回到自個兒南天的寝宮,發現她的兄長正靠着廊檐,百無聊賴地撥着琴弦等她。一旁鎮酒的冰,早已融化成水,他也不以為意,一如往昔地随适。
“桓深!”她心下歡喜,嘴角不自覺漾出絲笑,揚聲道:“我回來了。”
“誰回來了。”桓深懶洋洋地擡起眼簾,接着,睜大眼睛陰陽怪氣道:“哦!原來是北天帝姬大駕光臨。”
黎初前進的步伐一頓,臌脹的好心情瞬間被戳漏氣不少:“你專門過來氣我的是不?”
過完嘴瘾,桓深無辜地攤攤手,起身來攬黎初:“走,我們去新開辟的後山瞧瞧,我着人在頂峰造了座亭子,視野極好,懸崖陡峭,也不用擔心四周布了耳目。”
黎初:“爹和娘在哪?”
“還能在哪,他們都在議事廳議事。”
“你怎麼不去?”
“這不你難得回來嘛,”桓深拉着人瞬至後山亭中,“我特意告假來迎接你,也算正式告知廳裡那幫老頭。”
亭中擺放着張古樸石案,四設石凳,黎初環顧四周,皺眉道:“為何你偏偏要造亭子?”
她最近怎麼就和亭子杠上了。
不過眼前的亭樣倒和白玉亭相距甚遠,白玉亭如其名,偏溫柔水鄉,而南天這座,由古樸肅穆的石灰色造就,有股飽經風霜的歲月感。
“如何?”桓深對這個亭子極為滿意,興緻勃勃地介紹起自己的設計理念,“我特意做成這幅歲月斑駁的樣子,就是為了與周邊寂寥山頭相稱。”
“嗯不錯,很有意境,”黎初不走心地誇道。
桓深也不計較她敷衍的回答,又問:“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
“還不清楚,得跟爹娘商議過。”
“往後真不打算在北天待了?”
“明知故問!”黎初瞪他一眼,“再待下去,我就真成北天帝姬了。”
“你要真能貫上北天名頭,成為北天帝姬,也是種本事。”桓深老神在在。
黎初被堵得一窒,細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