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乃南天特産,此物天生能克制妖魔,士兵佩戴,百利而無一害。”
她拿過躺在他掌心的琉璃牌,隻見裂紋遍布,陣法全無,便扔在桌上,準備着人收走,熔掉重新煉造。又重新找出塊完好的遞給他:“以後我隐匿蹤迹,找不到我時,便用它來聯絡。天眼是個寶物,前提是它找的不是我。”
這是将自己的喜惡,明明白白同他亮明了。
柏麟收攏五指,卻并未應下她話中之意,緊要關頭,該用天眼尋她時,他還是會用。
黎初本也不指望他答應,他的内裡依然是個封建君主,眼下這般寬容以待她,不計較她的大不敬,已是天方夜譚,他不可能對她一退再退。
“今日妖魔損失慘重,想來能安分一段時日。”将新琉璃牌在身上安置好,柏麟起身,走在前面道,“同我回中天殿商議。”
黎初有些走神,動作慢了一步,堪堪跟在他後面,恍惚間卻瞧見柏麟跨出門檻時,後擺翻滾中的一片紅。
“等等,”她忙上去攔住他,“你受傷了?”
柏麟回過身,順着她眼神望去,頓覺赧然:“這是羅喉的血,他強行脫離幻境時,被我打傷,想是我路過時沒注意染上了。”
他素來愛潔,今日急于她的安危,倒是被她抓了個正着,“衣冠不整”地同她詳談許久。
黎初的眼神頓時詭異了起來,仿佛已輸得家徒四壁的賭徒,突然發現了制勝的法寶:“真是魔煞星的血?你确定打傷他了?”
“自然。”
柏麟有些不痛快,她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
他打傷羅喉計都有這麼難以置信?
自己修為有如此不濟?
“我要他的血,”黎初擡頭斬釘截鐵道,“把衣服脫給我。”
柏麟陡然失語,面色古怪。
“我是說,可以将這片衣料割給我,”黎初也反應過來方言辭不妥,“越快越好,血液越新鮮,效果越好。”
她渾身緊繃,蓄勢待發,似乎自己再磨蹭不回應,就會撲上來撕扯他衣衫。柏麟心情複雜地撩起下擺,雙指并攏劃開那塊布料,見她若獲至寶地捧在手上端詳,好奇問:“可是有了打算?”
“有,但眼下還不能告訴你,我得确保萬無一失。”
“我不值得信任?”他不喜歡被她排除在外的感覺。
“與信任無關,”黎初安撫道,“隻是不想讓你空歡喜一場,待我确認可行後,再同你說,可好?”
讨價還價不是黎初的特權,柏麟帝君其實也很會用。她不肯提前透露計劃的緣由,他覺得有理有據,愉悅接受,但也不想被她這麼饒了過去,總得讨點保證:“此事可以依你,但以後,再出戰需我點頭同意,切不可再向今日這般自己與敵方交涉。”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黎初下意識想用這話頂他,但觀其周身掩不住的濃濃疲憊,又是為她安危考慮,心中突地一軟,答道:“好。”
這般爽快,倒惹得柏麟訝異地看了她好幾眼。他本想還要再與她多費些口舌,才能得到她不情不願的答應,亦或直接拒絕,兩人不歡而散。
“你先回中天殿吧,”此時黎初心思全在魔煞星的血上,她搖了搖手中布條,“待我處理好它,便來中天殿找你。”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徑直跑走了。
她走得急,風擦起她的裙衫,衣袂飄飄翩然出塵,恍若世間所有的煩惱都無法在她身上停留。柏麟心頭蓦地一輕,壓在他身上的如山重任似乎也消去少許,他悄聲回應:“好。”
他會在中天殿,等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