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已經鐵了心要與他們一搏,如今隻能迎戰了。
蘇酩拔劍上前,擡手擋住窮奇的利爪,這巨獸力大無比,他隻能雙手持劍與窮奇對抗。那窮奇按住劍刃反手壓下,蘇酩如負千鈞,快要支持不住。
閻遠在身後凝聚空氣為刃,向窮奇眼睛刺去,窮奇松開劍刃退步躲開。薛常看出窮奇後腿的動作,提着陌刀大步向前,橫劈它頭顱。哪知窮奇反應也極快,震聲一喝将陌刀逼退。
蘇酩此時已經一劍刺入窮奇前臂,劍刃穿不透窮奇的護體法力,隻刺入皮肉一寸就再也不能深入半點。
他發覺單靠這些兵器難以傷到窮奇,于是将法力注入長劍想要再次攻擊。可窮奇甩動牛一樣的尾巴砸來,他隻得後退兩步另尋機會。
薛常蘇酩二人與窮奇纏鬥許久,竟也難以占到上風,閻遠在武藝方面甚是生疏,隻能施術幫忙。但是簡單的法術根本無法破開窮奇的護體力量,最多也就傷到皮毛,繼續下去隻怕二人就快體力不支。
見尋常法術對窮奇不起作用,閻遠退後兩步念動咒法,霎時周圍空氣開始随他法術而動。閻遠以氣流為籠按住窮奇後腿,對蘇酩道:“攻他下身!”
蘇酩召出狐火,一團青色火焰自掌心燃起,他向前輕揮左手,那狐火快速向窮奇右腿襲去。窮奇見狀想退後,兩條後腿都動彈不得,隻能揮動右爪想打散火焰。蘇酩手指微動,那火焰靈巧地躲開窮奇的利爪,一分為二。
薛常趁窮奇分神,将法力注入陌刀,從另一側砍中窮奇軀體。薛常砍得用力,鋒利的刀刃割斷厚實獸毛,削掉窮奇腰上一塊皮肉。
窮奇腰上刺痛,又無法回身反擊,怒吼一聲使出法力,一道火焰從地下竄出,絲絲縷縷打散狐火,織成一道火幕,将三人攔在外面。薛常揮刀砍向火幕,被結界彈回。
閻遠見暫時無法靠近窮奇,收了法術,長呼一口氣。
此地陰氣愈發濃郁,蘇酩隻喚出一道狐火就感覺呼吸不暢,胸悶氣短,閻遠催動這樣的法術不知要頂住多大壓力。
窮奇确實厲害,能頂住他們三人的攻擊。這種情況下,他們無法使用更強的法術,單靠手中兵器甚至破不了護體法力,如此下去真是不好辦。窮奇不主動出手也好,說不準方和就快醒過來了。
三人保持警戒和窮奇對峙了一陣。
火幕後的窮奇大吼:“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卻幫天書做事,該死!”
聲音依舊兇狠,但是蘇酩還是聽出了一絲氣短,這陰氣對窮奇也有影響。
閻遠大聲道:“我的小叔叔就是被你殺死的,怎麼會無冤無仇!”
窮奇不出聲了。那火焰還在繼續燃燒,隻是逐漸變弱,火幕降低,露出窮奇猙獰的面孔。
蘇酩見時機差不多,雙手施法,呼出比方才兇猛得多的青色火焰。那火焰撞破窮奇的橙紅色火幕,一路向窮奇燒過去。薛常見他放出狐火,将陌刀插入地面,窮奇四周泥土岩石快速攀升,向中間聚攏,将窮奇困在土壁中。閻遠再次施法攪動空氣,那狐火借着風在土壁中瘋狂燃燒,直逼巨獸身軀。
青色的火焰照亮了整個廣場,映着蘇酩的臉色蒼白,施術時他能感覺到冰冷的陰氣想要吞掉火焰,想要瓦解他的法術,想要刺入他的身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刀子,五髒六腑傳來難以名狀的疼痛,陰氣冰冷,但被侵蝕的髒器就像被灼傷一樣火辣辣的痛着,實在是難受。
可現在還不能停下,他強撐着狐火,隻覺得肺内快要燒起來了,口中也出現絲絲腥甜。
大片火焰中,窮奇傳來驚天動地的嘶吼,蘇酩感覺到巨獸的身形在變小。突然一陣岩石崩碎,窮奇擊破身前的土壁從火焰中沖出。
蘇酩停下術法看着面前的窮奇,他化出了人形。這是個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一頭長發微卷,身上的衣服被火焰燒壞了下擺。盡管渾身都冒着煙,看上去狼狽不堪,蘇酩還是能一眼瞧見那雙發亮的金色蛇瞳。
窮奇無比憤怒,化出巨劍向他砍來。蘇酩提劍擋下一擊,後退半步作防禦狀。隻是窮奇并不被蘇酩的動作迷惑,身形一轉,巨劍在空中畫出一道半圓,與陌刀刃碰撞,發出聲聲巨響。
偷襲不成功,薛常雙手握住刀柄想與窮奇僵持,窮奇向後猛退,巨劍并不鋒利的劍刃與陌刀刃擦出陣陣火花,金屬摩擦聲刺着所有人的耳朵。
窮奇抽回巨劍轉身又砍向蘇酩,重劍不鋒利,沉重的銅鐵早已鏽蝕。蘇酩側身躲開并不敢硬碰硬,劍指窮奇握劍的右手,薛常也揮動陌刀從另一方向攻來。
這次窮奇已經避無可避。薛常的刀刃被巨劍擋下,那足有一人高的巨劍已經深深插入泥土中。蘇酩劍尖一抖,向窮奇胸前探去。劍刃在窮奇胸前兩寸停下——他竟用左手握住了劍刃,蘇酩用力繼續向前刺,劍刃紋絲不動,滴滴鮮血從窮奇手中溢出。
閻遠見二人制住窮奇,又要施法。
“你是現在的閻王?”窮奇突然又開口,“我沒有殺你的小叔叔,我沒殺過任何一個神族。”
閻遠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道符咒劃破空氣向窮奇面門而來。誰知窮奇松開巨劍,雙手抓住劍刃向後仰倒,将蘇酩拽向自己。符咒可能會擊中蘇酩,薛常立即揮刀想把蘇酩的長劍彈開。窮奇伸腳一絆,蘇酩經不住窮奇的力道,向前摔倒。
此時閻遠已經抽出佩刀想來幫忙,見狀想要收回法術,卻來不及了。薛常施法擊落符咒,窮奇趁機松開劍刃,回身一拳擊中薛常腹部。他又握住劍柄拔出巨劍,輕松攔下閻遠的攻擊。
蘇酩長劍脫手,心道不好。
窮奇雙手血流不止,劍柄上的肮髒布條已經被染成黑紅色。蘇酩還沒來得及起身,他已握着巨劍想要揮動,閻遠急急施法擋住劍鋒。
誰知窮奇力氣巨大,極難抵抗。閻遠死撐着法術,隻是身受陰氣侵蝕,任他有多少法力也使不出。沒僵持多久,巨劍就從窮奇手中滑落,蘇酩抓住機會立即起身躲開。
二人繼續與窮奇纏鬥,化為人形的窮奇身法比之前迅猛得多,隻是身負幾處傷,行動微有遲滞。薛常力道也絲毫不遜之前,三人鬥了許久,閻遠隻能在一邊使用簡單的術法幫忙。不知過多久,閻遠見那陰氣已經淹沒了小半樹林,窮奇終于逐漸支持不住。
蘇酩見人露出疲态,想要盡快結束戰鬥,窮奇拼勁全力擊退薛常,又擲出巨劍,蘇酩架不住巨劍飛來的力道,隻能後退躲避。
巨劍轉瞬又化為烏有,窮奇幹咳兩聲,暗紅的血液從口中噴出。他快步後退拉遠距離:“我确實沒殺過誰。”
這回聲音不如之前兇狠有力,想來窮奇體力消耗也非常巨大。
閻遠質問:“閻紫杉你可有印象!”
窮奇雙手仍在滴血,他握緊拳頭,血液從指縫中擠出,滴在污泥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狂笑:“當然記得,那個小公子是你的小叔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猜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果真是你。”閻遠咬牙切齒,又欲施法。
“可不是我,”窮奇的語氣裡盡是戲谑,“是他那好二哥,叫什麼來着,楊戬?”
“二郎神?”蘇酩覺得窮奇像是在拖延時間恢複傷口,“小遠,我們不要和他廢話,速戰速決。”
“哈哈哈哈……”窮奇擦去嘴邊血液,雙手開始凝聚法力,“怎麼是廢話?天庭騙人就罷了,宇文新洲也要騙他侄子嗎……哈哈哈哈哈……”
閻遠見窮奇這樣說,心裡有些别扭。
蘇酩大聲道:“小遠别聽他的,他說的不可信。”
随即,窮奇冷笑更甚:“我的話不可信,天庭說的就可信嗎!宇文新洲是更心疼你還是更心疼他的小情人啊?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被騙了,可笑啊。”
“嘶……”蘇酩這回真的是無話可說,見薛常也不說話,隻對閻遠道,“小遠,具體情況我們回去再仔細查查,現在是要先活着出去。”
閻遠點頭,開始施法防禦。
窮奇仍舊在凝聚法力,蘇酩見他的臉色越發蒼白,似乎也在遭受陰氣侵蝕。
如果荒原是因為窮奇才變成這樣,窮奇不應該對荒原環境很适應嗎。怎麼會稱王稱霸時間長了,反而自己受不了這裡的環境?不敢多想,蘇酩将法力注入長劍,随時準備再來一戰。
窮奇将法力聚在指尖,那手指已經呈現出暗紅光暈,黑暗中發光的金色眼瞳緊盯躺在一邊的方和。
蘇酩心道窮奇一定是想挾持方和逼他們退後,向薛常使了個眼色,薛常心領神會。
突然窮奇快速逼近,蘇酩揮劍防禦,薛常配合着蘇酩想要橫掃窮奇下半身。那窮奇卻改變方向高高跳起,越過二人。他的目标是閻遠!閻遠法術精妙,卻不擅長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