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掌櫃的屍體在雞鳴之時被過路百姓發現的。
茶樓掌櫃哭天搶地,人人都道是河道邊的妖魔未除,又出來害人了。
但經過仵作查看後,說人不是直接死在河道邊的,是在某處死了之後,被旁的拉到河道邊。
可這死人身上的駭人傷口,以及空蕩蕩的胸口,仍說明了這與妖魔離不開幹系。
剖心吃肉,此舉不是妖魔所為,還能是什麼呢?
“一定是——一定是那個小浪蹄子!那個娼妓!”驗房内,哭哭啼啼的掌櫃突然擡起頭來,厲聲尖叫。
仵作與官兵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那個小蹄子,不知道哪裡來的小蹄子!一定是記恨我弟調戲了她那個野種女兒,就招來妖魔把我弟害了!”掌櫃歇斯底裡。
此言一出,仵作與官兵皆面色一變。
“方趙氏,東西可以亂吃,有些話可不能亂講!”官兵出言喝止她。
茶樓掌櫃方趙氏絲毫不懼,豎眉登目:“怎的?還不讓人說了嗎?不要欺負我一婦道人家什麼也不知道,我可有一個拜入玄門的孩兒!”
“方趙氏!你今日說的話,一旦被有心的外鎮人聽了去,會招惹來什麼,你清楚嗎?!”官兵怒了,一拍桌子瞪目對她。
方趙氏被他如此舉動驚了一下,冷靜了片刻後,也知自己方才的話屬于曆古以來的禁忌,便閉口不言。
“蓮璃隻是秀紅院一介弱女子,且早在幾日前離開了鎮子,無作案機會。”仵作淡淡道。
方趙氏噎一下,心下不服:“那我弟弟就這麼死了嗎?”
“官府總會給你一個交代,隻消些時間查清此案。”官兵道。
言外之意便是由不得她追問,要她回去等候了,還很有可能就這般成為一樁找不到兇手是何物何人懸案。
方趙氏暗暗捏緊了帕子。
她從驗房出來後,咬了咬牙,低聲對外面等候的丫頭,道:“給我找人去抓!不論那小蹄子跑去了那裡,都給我抓回來!”
“定是那小蹄子引來了什麼妖魔将人害了,明明妖魔已經被泓兒抓住了,怎還會害人?定是那來路不明的小蹄子得了什麼妖法,引來了新的妖魔!”
她咬牙切齒,面露憎色,陰沉狠厲的模樣讓丫頭不由得瑟縮一下,怯怯道:“奶奶,這……這人都不知何處去,咱們可怎麼抓……”
且這沒有公文便抓人……搞不好是會被抓去關牢房的。
方趙氏斥她:“你就不會去船夫那邊問問嗎?那小蹄子長得招搖,船夫會至于轉眼便忘了嗎?”
轉眼,她“啧”了一聲,索性匆匆回去,打算寫書信與自己那遠在城裡的弟妹說一聲。
不論趙回做了什麼,但好歹還是他們邬府的贅婿,女婿趙回死了,也就意味着他們邬府的千金變了寡婦,怎麼說也得将此事徹查。
方趙氏雙眸一眯,嗤笑一聲。
若沒有點背景,她怎敢在這鎮子上對着秀紅院開茶樓。
與此同時,她也在打算給已經回師門去的方子泓傳送書信,哭訴他的舅舅被妖女殘害了,希望他能夠再次下山收服妖女。
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姓,窮山惡水來的妓子,膽敢将她弟弟扔出大門,還殘害她弟弟。
方趙氏越想,越攥緊了帕子,幾乎要将那一方絲帕揉碎。
……
盡管那夜吞食它後,江知缇腦子比起往前清明不少,但仍要在人前裝作一副癡傻模樣,仍要忍氣吞聲地過活。
她沒有足夠的盤纏離開這裡,去到别處後,極有可能被當做流民原路遣回鎮子。
她也不知道她是誰,家在何處,父母是否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