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坍塌後,據說有城裡來的人圍着裡裡外外搜尋了好幾日。
郊外的義莊走水一事也傳遍鎮子,同樣被人團團圍住,翻天覆地地搜尋好些日。
似乎是在尋找誰人的屍體,又似乎是在搜尋什麼物什,那些人不舍晝夜地搜尋了許久依舊無果,最後不了了之。
城西茶館裡,說書人與茶客們就茶樓與義莊一事展開了說法。
“這一個方趙氏死在茶樓,一個趙回在義莊被一把火燒得屍骨無存,倆姐弟平日雖小惡不斷但也不至于釀就大錯,到底是何許人也,這般殘忍殺人滅口,死不留屍?”
“義莊倒是還有人活着的,應當是見到了兇手。但就是瘋了,隻會一個勁地叫嚷嚷,逼急了他還會咬人。”
“要我說,這兩人背後才精彩。方趙氏的兒子可是玄門弟子,聽聞此事不知會作何反應——但肯定不會放過弑母仇人;趙回是城裡邬府的上門女婿,這平白無故的死了還沒留條全屍,讓那邬府千金就這麼成了寡婦……邬府怕是也不會放過這兇手。”
“但也怪異……義莊姑且不說,離得咱們近,起不起火我們一時半會不知道實屬正常,但這茶樓可是在鎮上的,這麼燒起來竟然沒有人呼喊,安靜如雞……”
“那有什麼,肯定是下了藥,把那裡面的人全給藥暈了才放的火。”
“但這火勢,燒起來不得噼裡啪啦一陣?但這什麼動靜也沒有……”
“可那晚打雷下雨,就你劉二麻子住的地兒,能聽得見才奇了怪了!”
“嘿!你還有理有據!”
“那是!看了這麼些話本總得有點墨水不是。”
“莫不是真的與秀紅院那個姑娘有關?那方趙氏生前可是不斷嚷嚷。”
“你沒看見嗎?那秀紅院的不也死在茶樓裡了,還能有什麼嫌疑?”
“貌似也是……”
“據說,在茶樓廢墟裡搜尋的與在義莊内搜尋的人,全都是邬府的人手。”
“這有什麼……女婿沒了,親家也沒了,作為老丈人的邬老爺不得忙把手?”
廂房内,面上遮一層輕紗的江知缇垂眸抿了抿熱茶。
“你來這裡作甚?雖說你的元氣已經恢複了大半,但也不能四處跑呀。道尊知道了可怎麼辦?”空妄晃着腦袋,一邊抓着糕點吃,一邊坐在椅子上搖搖腳丫,看着江知缇,道。
江知缇笑了笑:“來探些消息。”
“你是要找燒了茶樓的人算賬嗎?”空妄問。
江知缇摩挲一下茶杯:“自是要的,他們是害死了我恩人的兇手。”
“恩人?”空妄歪歪腦袋。
江知缇點點頭:“之前施舍我兩口飯,又在茶樓倒塌之際推我一把,不至于我也被壓死的恩人。”
“可是你很弱。”空妄無情戳破她的想法。
江知缇斂眸:“我知道。”
她何嘗不知自己強弱?若現在的邬府要殺她,屬于輕而易舉的事。
她無權無勢,又非玄門弟子,有武功與修為傍身。空有一腔的怨恨,卻沒有可以報複的實力。
“道尊!”
随着空妄又驚又喜的一聲呼,鼻息間席卷而來的是一陣淩冽,江知缇望過去,便見來人頭戴蓑笠,蓑笠下是用一節木枝挽作髻的銀絲。
“道尊。”江知缇頗有些不自在地喚一聲。
道尊淡淡地掃一眼空妄沾着糕點碎屑的唇角,空妄登時手忙腳亂地擦幹淨嘴巴。
江知缇在空妄面前擋了擋,盡量讓自己直視對方那雙清冷寒冽的眼眸,道:“是我,我執意要空妄帶我來這裡的。”
“……”
“三日後,我送你回山。”道尊越過她,對空妄道。
空妄登時苦了臉。
江知缇一愣,這怎地還……還将人送走了呢?
眼見着道尊要離開,江知缇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可謂膽大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