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雙方一來一往十分和睦,邬二小姐沉默不言,端坐着隻吃了些江知缇布至自己碗碟中的菜,有些心不在焉。
方子泓與他身邊的玄門弟子則是在酒飯過後,向邬夫人奉送上禮物。
禮物并未遮掩什麼,大剌剌地亮在衆人眼前。
“薄禮一份,還請夫人笑納。”
與意料中不同,方子泓與邬夫人并沒有以親戚相稱,而是畢恭畢敬,有禮數地稱呼對方為“夫人”。
但這個有禮數且分寸不近不遠的稱呼,随着禮物的奉上,從開始到如今的和睦氛圍,有一瞬間的肅殺。
江知缇餘光裡看了看邬夫人。
但那也隻是一瞬,很快便銷聲匿迹。
“二位道長有心了。”
邬夫人笑了笑,随即陳管家上前來将禮物接過。
一句“道長”,看似普通,細細咀嚼,是另一番味道。
江知缇心下無聲嗤笑。
不愧是同出一脈的母女,邬二小姐過度猜忌的模樣……與邬夫人此刻面上的細微末節相差無幾。
在吃飯前以及吃飯途中,也就是在禮物奉上之前,邬夫人并無稱呼方子泓等人為“道長”,從始至現,是頗有長輩對小輩親昵地喚一兩聲。
這稱呼的陡然轉變,以及見到方子泓等人奉送上的禮物後面上的猜忌,陡然壓不住的肅殺威壓……
江知缇思索幾下。
多少是……耐人尋味了。
所以送上來的,是什麼東西?還有方子泓那句“夫人”,是否代表着方子泓已經猜到了亦或是在懷疑邬夫人便是害死方趙氏與趙回,且毀了茶樓的兇手?
“所以,小姐,你說錯了。”
回到院子,遠離主府後江知缇敲了一下櫃面,對邬二小姐道。
她指的是宴前邬二小姐說方子泓一無所知的那句話。
邬二小姐此刻面上沒有往常的輕松,她眸底有些暗沉:“他猜到又如何?沒有證據,玄門弟子不得濫殺凡人。”
“那小姐認得方才方子泓送的禮是何物嗎?”江知缇倚在櫃子邊,問。
邬二小姐眉頭微皺:“不認得……但很顯然,那個平平無奇的東西讓娘親生氣了。”
“生氣嗎?”
“娘親鮮少會如此——起碼在她對待賓客的時候。”
“興許不是生氣呢。”江知缇站直身。
邬二小姐轉頭看她:“那是什麼?”
“比方說,是發現一直隐瞞的秘密,被人接觸到邊邊的驚慌與心虛。”
邬二小姐一頓。
“你當真膽大,江知缇。敢這般說我娘親。”邬二小姐輕笑。
江知缇也回以一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我為何要對我想報複的人嘴上留情呢?”
“是這樣沒錯。”
邬二小姐托腮,眯了眯眼睛。
下午,江知缇在小廚房内準備邬二小姐吃茶用的糕點。
小廚房裡隻有她和另外一個婢女,江知缇讓婢女往糕點上淋一小勺桂花蜜時,木門被人戛然一推。
江知缇擡頭,是夏錦。
“夏錦姊姊是有何事吩咐?”江知缇放婢女在一邊幹活,自己稍微走出來,問道。
夏錦看了看她的雙手,以及她的衣着:“隻是來看看小姐下午吃茶要用的糕點備好沒有。”
“這些小事,夏錦姊姊讓婢女來便可。”江知缇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