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素問尖聲道:“王端遠!你們做什麼!”
那人冷哼一聲:“這小子出言無狀,蓄意挑撥,不把他丢下船,難消我心頭之恨!”
夏折薇生得瘦弱,縱使百般掙紮亦難掙脫提溜着自己的那雙無情鐵掌。
黃水滾滾,深不見底。
孫素問冷汗涔涔:“除非水性極好,被丢下去定要喪命!快放開他!”
王端遠來來回回打量孫素問和夏折薇,笑得好不暧昧:“這小子長得還行,孫素問,你莫不是喜歡上他了罷?怪不得這般……”
崔皓趕來救急:“澤微乃奴家外子,還望這位公子慎言。”
“來得正好!把她也丢下去!”
王端遠指指他,啧啧有聲:“可惜了這副好容貌,小爺我發發善心,送你倆下去作伴。”
趙敬姗姗來遲,“王兄且慢!”
王端遠恨聲道:“我等一世清名,慘遭此子污蔑!若是重拿輕放,恐怕大家夥兒也不肯同意。”
趙敬溫吞笑道:“我自不會讓王兄難做。
手底下見真章,不如這樣,雙方擇人各比一場。王兄若赢,任憑處置。王兄若輸,此事揭過。
你們夫妻理虧在先,男女對掉參賽,何如?”
少男少女們交頭接耳商談片刻同意了。
趙敬所提對調之事,看似是在為難他們,實則無傷大雅。
她倆本就是反串,夏折薇暗暗觀察一陣,發現他并未識破二狗子“王紫薇”的僞裝,心中大定,連連點頭。
“兀那小子!過來和我比梳頭!”
“娘子如何稱呼?你我投壺可好?”
前後對比鮮明,夏折薇瞥眼“王紫薇”,下意識撇撇嘴。
兩位女娘散開長發端坐鏡前,等待被人梳妝。
“這厮犯了衆怒,還想有條活路?笑話!”
“珠綽的手藝在東京可是出了名的!”
“這瘦小子連個破落戶都稱不上,哪裡能比得上她?必輸無疑!”
雜聲嘈嘈切切,紛紛為她唱衰。
細細打量完女娘的五官,夏折薇不慌不忙打開青衣女使撂下的螺钿漆匣。
無論哪個钗環,單拎出來都精緻得足以讓人細細賞玩,讓人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正因如此,它們組合到一起會失去主次,難以相得益彰。
若非她先後得二狗子和大姨教導,勤加練習,這次怕是真要載在自己這張喜好多管閑事的嘴上。
“珠綽已經開始了,這瘦小子在幹什麼?”
此船随花石綱同進東京,自然不缺時令鮮花。
時人喜好富麗清雅,夏折薇尋來一些,處理幹淨後插入水瓶備用,為眼前的這位娘子通順頭發後,摻入适量假發,幹脆利落梳了個油光水滑的朝天髻,以各色鮮花簪之。
珠綽手藝高妙難免托大,梳的是相對簡單的同心髻,因審美出于主觀,與她打了個平手。
是去是留的關鍵,便落在了“王紫薇”和王端遠身上。
鎏金鶴頸寬肚壺擺在兩人十餘尺開外,每人三隻箭羽,入壺多者為勝。
王端遠憐香惜玉:“既是本家,略微放水也是使得的。娘子可要站近些?”
“王紫薇”似笑非笑,手腕微翻:“不必了,王衙内可要站遠些?”
王端遠目露癡迷,不住搖頭:“男子漢大丈夫,哪裡用……”
“有初!”
“連中!”
“全壺!”
“竟還有骁箭!”
王端遠話還沒說完,“王紫薇”已投完三箭,博得滿堂喝彩。
事已至此,他投不投全然不重要了。
夏折薇問孫素問:“骁箭是什麼?”
孫素問:“剛才的箭羽入壺後反躍出來,接着又投中壺内,便稱為骁箭。你們安全無事,這下我終于可以放心了!”
夏折薇點點頭,張嘴欲言,便聽那王端遠質疑道:“你們倆,果真是夫妻?怎麼我瞧着不大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