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必然可行,隻是成本将會直線飙升,一旦實行便沒有退路可言。
聽完崔皓的描述,夏折薇躺在床上,望着頭頂的房梁沉默良久。
崔皓伸出手掌遮住她圓睜的雙眼,将人抄進懷中:“睡覺。”
夏折薇打着哈欠掙紮:“我也很想睡,可心裡存着事,根本睡不着。”
單薄的寝衣遮藏不住其下綿軟的嬌軀,隻消幾下,崔皓便被蹭出火來。
“長夜漫漫,不如做點别的。”
夏折薇瞬間偃旗息鼓,幹笑兩聲:“我現在就已經睡着了。”
翌日,夏折薇頂着兩個碩大無比的黑眼圈,腳步虛浮走出房門,好似還魂的女鬼。崔皓雖然陪她熬了會兒夜,瞧着倒和平日裡沒有什麼區别。
兩廂對比慘烈,引得飯桌上的薛勤娘和夏老二頻頻對視,終歸沒再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虎狼之詞。
飯後,薛勤娘臨走前叮囑小兩口,“眼看就要入冬,咱們的冬衣當初被那賊人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前幾天娘特地交代你們扯點布回來,你們倆是不是都忘了?”
崔皓沉吟片刻,“今日相國寺開放交易,阿娘放心,我們等下就去。”
那天在大相國寺發生了點不愉快的意外,好在向琮給了黑痦婦人豐厚的補償,也不知道小進寶的傷勢如何了,今天正好可以過去看看。
夏折薇跟着點頭,“阿娘放心,這事包在我們身上。”
薛勤娘看看她眼底的兩片黑青,“……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們也不用那麼拼命,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夏折薇拍拍發熱的雙頰:“完了完了,咱們昨晚什麼也沒做,愣是被阿娘阿爹給誤會了!好冤好冤!”
“确實有點可惜。”
夏折薇裝好荷包,鎖住房門,拎起鎖頭朝外拽拽,“喂,你那語氣裡的遺憾是什麼意思?”
崔皓箍住她的纖腰俯身便親,過了許久才放人。
夏折薇故作疑惑,“現在都叫你阿皓了,能不能别那麼狗?還沒到春天,發什麼……”
崔皓伸手撓向她的腰間,打斷了未說完的話。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待快走到相國寺時方嚴肅了些。
相國寺裡摩肩接踵,人頭攢動,黑痦子婦人的攤位上換了生面孔,擺放的貨物也和之前大不相同。
夏折薇掏出兩文錢,買下一份麥芽糖遞給站在旁邊的崔皓:“老闆,方便打聽個事不?你隔壁的攤位怎麼換人了?原來老闆家的進寶現在怎麼樣了,你知不知道?”
“你說黑豆娘啊?”老闆收好銅闆,神态和緩下來,笑呵呵回答:“那老媳婦臉上有個黑豆大的痦子,所以我們平時都叫她黑豆娘。問我你可算是問着啦——”
夏折薇催促道:“好老闆,祝你發大财,你别賣我關子了。”
賣麥芽糖的老闆擺擺手:“那小進寶啊,死啦!”
“死了?!”夏折薇驚愕不已。
“嗨呀!被狗咬的人本就極易染上瘋病,短則數日,長則數年。”
老闆左顧右盼,示意夏折薇湊近些,而後壓低嗓門:“嘿!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人要想發财,必先修德,德不配位,突遭橫财,必有大禍。小娘子,你瞧着面善,你說對不對?”
幾天前活蹦亂跳的人,怎麼說走就走了?夏折薇胡亂“嗯嗯”幾聲,依舊無法接受。
老闆掀開席帽,撓撓自己毛發稀疏的腦殼,又将帽子端正帶好,“咱們越國嫁妝高,生了女兒賠不起,小娘子,你說說,自诩聰明的人家會怎麼幹?”
蕭瑟的秋風裡,夏折薇通體生寒。
崔皓立即察覺出不對,伸出手握住她的。
他的掌心幹燥溫熱,逐漸捂暖了她冰涼的左手。
老闆成了兩單生意,忙完重新壓低嗓門:“他們家溺亡了不少……單我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造孽呦!可不是遭了報應!
那日黑豆娘走路帶風,也不知得了多少好處,結果摳摳搜搜嚼碎了生蒜,就那麼往小進寶的傷口上一糊,咱們都勸她去熟藥所給孩子看看,黑豆娘愣是不肯!”
老闆直嘬牙花子:“嗐!小娘子,我想起你來了,當初那纨绔子弟本來是要一走了之,是你逞勇幫她報官來着對吧?
你說說,好心當成驢肝肺,她可曾感激過你半分?照我說也怨不了旁人,全是她咎由自取。”
“這人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你說,留着那麼多錢又有什麼用?全被她那男人拿進黑賭場,賠了個底兒朝天——嘿!到頭來全是一場空,你說圖什麼!”
老闆長歎一聲,“黑豆娘剛拿到錢就飄了,着急忙慌轉讓了這攤位,愣是把自己後路給斷了個幹淨,聽說抱着進寶那身血衣痛哭好幾回,最後又被亂竄過去的瘋狗咬了。
這回知道害怕想去熟藥所看看,可哪還有銀錢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