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他失憶了,隻是下意識認為自己該笑罷了。
沒有人告訴他為什麼要笑,卻有人告訴他别笑了,累。
好稀奇的感覺。他想着,忽然被一道更奇異的感覺打斷思緒,皺眉望向花園那頭。
白亦墨和阿曼達兩個能飛的已經一人一隊帶着血魔們兜起了圈子,就差放個跑操音樂了。武寒辰和被白亦墨操縱的那隻血魔在找落單沒跟隊伍的“單獨談話”,用大刀和尖牙談話。
現在夕火的大概在離這邊峽谷口三分之一峽谷的位置,按計劃等夕火到這邊小鎮後由他去引開夕火,往小鎮外跑。等靂貓和空微拿魔油回來,先把小兵解決,再解決這位大boss。
赤若冥畢竟無所畏懼,按道理說自己的各項數據都比大boss高,這是系統蓋章的。那滴血扣了大不了就開狂暴模式,他繼續殺,沒什麼影響。
其他數據上限減少50%對他來說無所謂,他相信副本結束這些數值肯定能提高,自己的數值本就比其他人高不止一倍,砍一半回頭再加回去一些,也不會差到哪去。
他甚至有些好奇,身體本能戰鬥,沒有意識時不時就能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他現在什麼都忘了,戰鬥什麼的也完全是通過速度和力量優勢擰怪物脖子。本能戰鬥反而更能讓自己了解自己。
綜上,赤若冥甚至有點期待誰有本事給他把那一格血給清了,好讓他知道些關于自己的信息。
天知道白亦墨勾起了他多少好奇心,每次都是說兩句就掐麥閉嘴,猶如讓一個餓了兩天的人蹲在廚房門口聞味兒。
赤若冥從不強人所難去逼别人,但他也不是對萬事萬物都能說無所謂的人。
他也好奇自己的過去。
遠方打鬥的聲音一陣接着一陣,有飛得快的怪物已經到達廣場上方,徘徊一陣發現誰都不好欺負,偶然間看見高樓上那個單薄的人影,沒有一點威脅的感覺。
就是你了!怪鳥俯沖直下。
赤若冥也看見了它,懶懶地擡了擡眼皮,随手将手邊的根子抄起,然後從容地一轉身,向後倒去。
怪鳥發現獵物的位置變了,在空中扭了下身子,伸長脖頸張開嘴叨向赤若冥的頭。
赤若冥直接将棍子橫卡在怪鳥嘴裡,腰部一用力手上一扭,将怪鳥的脖子擰成了麻花,他自己也借着力在怪鳥龐大的身體上踩了一腳,穩穩落在地上。
打開兩個buff,赤若冥沖向武寒辰的位置,打算趁boss沒來先幫忙解決些小兵。
到了地方,眼前赤紅一片,全是buff标記的敵對生物,不見武寒辰的身影,甚至連那些怪物原本的樣子都看不太清,全是一群紅紅的馬賽克。
赤若冥微微皺眉,他在上面明明看見武寒辰在這邊來着,怎麼忽然不見了?
不在他就不忙活了,朝各種商鋪聚集的地方過去,來回翻了一遍又去找夕火聊天去了。
于是乎,這位飛速竄過來又飛速竄走,留下在他旁邊五米左右,正在和一隻血魔互相掐胳膊的武寒辰一臉無助。
你有病嗎,來了就幫個忙唉!
要……武寒辰剛覺得有些吃力,又要掉血了,大刀還沒從另一隻血魔身上拽下來。忽然胳膊一輕,面前的血魔被另一隻血魔“嗷嗚”一下啃了脖子,一命嗚呼。
那隻傀儡血魔一口白牙血呲呼啦的,還給她比了個扭曲的大拇指。
這是真有病!
空中兩人帶着血魔群飛來飛去,白亦墨沒用上的紫骨頭讓阿曼達拿上了,擴大一下她對鬼魔的吸引力。
主要是因為飛着飛着她發現那些怪物都朝着白亦墨去了,就連鎮民血魔也不例外,她這個開局就偷鑰匙反而是被冷落的那個。
“真是奇怪。”飛一會兒休一會兒,就像牧羊犬看着吃草的羊,快散了的時候把它們趕到一個圈子裡。阿曼達也是這樣,飛一陣就得歇一會兒恢複MP值。
武寒辰也是,打一會兒就得找個空房間堵門歇會兒回血,她那柄刀上都多了好幾個卷,愁眉苦臉想着回頭還得找人修。
阿曼達飛到窗台上,武寒辰聽見那聲感歎,頭也不擡直接問:“什麼奇怪?”
“這兩個家夥都奇怪。白頭發的那個忽然特别招鬼,明明之前到哪都悄無聲息的,我還總是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現在就跟個太陽似的特别紮眼,無論怎樣都能第一眼看到他。”
“确定不是因為那個會飛的東西太閃嗎?”
閃得跟個閃耀的燈球似的,想不注意都難。
阿曼達搖頭,卻也不敢笃定:“一種直覺吧。還有那個黑頭發的,我剛才路過他幾回,他都好像沒看見我,我問他空微他們什麼時候回來他也不回,就四處看,明明我就在他上方。”
“眼瞎了?咱不會讓個殘疾人士去打大boss去了吧。”武寒辰收了砍刀,順手“借”了兩把這間屋子主人的菜刀。“超級守衛者”buff無視地形,她能清晰地看到有兩隻血魔尋着血味摸上來了。
“隻有1的血量,本來就屬于殘疾人士吧。”
武寒辰砍血魔的手一頓,血順着早就亂了的鬓發砸在地上。她“啧”一聲,道:“你這麼說我就有負罪感了……”
“有什麼可負罪的,反正能鎖血,他死不了。”阿曼達斂下眼眸,語氣裡有些輕蔑,冷冷地說:“最大化得利用以達到自己的目的,不用管他人得失。有救世主去奉獻自己自然是極好的,沒有也無所謂,躲到最後就行。你們人類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武寒辰一時間啞口無言,她知道這樣的思想不對,但又不能完全否認,因為有很多人都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
如果面前這個是她後輩的小娃娃,她大可以把那些為蒼生請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大道理都教一遍,再罰幾遍抄書。可阿曼達雖然看着小,年紀不一定比她小,世界觀人生觀早就被原生社會塑造完成,哪是幾句大道理就能改變的。
“我不知道你原來生活的是個什麼世界,”她頓了下,回眸,眼中猶如一團澆不滅的熾火,堅定異常,“在我的世界,沒有血魔但有鬼子,在我看來躲的避的大多是懦夫,比起叛徒來不可恨。而為了國家為了信念,人人都是救世主。避世可以有,但我不當懦夫。”
她能理解明哲保身的人,也多少能明白利己主義者的想法。理解,不支持,但不會多管,也不會成為。
武寒辰向來直接,不喜歡彎彎繞繞,委婉的話是根本不會的。說完覺得自己修整好了,又下樓殺魔去了。
“切,”阿曼達坐在陽台的圍欄上晃悠,有幾隻血魔順着管道就往上爬,被她用随便薅的平底鍋砸了下去。她收了輕蔑,但還是不贊同武寒辰的觀點:“弱者可當不了救世主,送命而已,還害了身邊的人。”
黑翼張開,她又一次飛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