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人準備好了沒?一會兒沈大人要來咱府上,你們一個個的,都給我拿出點規矩來,别讓人家看了笑話去!哎!”崔連溪抓住路過的小厮,“小姐那邊呢,準備得怎麼樣?”
“少爺,也差不多了。”小厮梗着脖子點了點頭。
“嗯……估摸着人也快來了,先把茶點擺上來。”
綠豆糕翠綠誘人,桂花糕香氣撲鼻。玉露團冰涼嫩滑,透花糍色澤鮮豔……點心碟子上還綴着些糖飾,旁邊緊挨着的是一個裝着荔枝、桂圓和葡萄的果籃,櫻桃被單獨拎出來擺了盤。
沈統領是現代人,自然對這些毫不稀奇,他甚至沒多看一眼,徑直地坐下了。
崔連溪以為他沒看見,就向他介紹櫻桃,沈統領點了點頭,崔連溪又對荔枝展開解說。沈統領心裡暗暗吐槽,又不好明說。恰好這時,有人推門而入。
一個少女,绾着雙髻,兩旁各插金絲纏步搖,翡翠珍珠點綴其上,随步伐輕晃。額間貼花钿,中嵌紅寶石。身着淡紫羅裙,金線繡滿繁複花紋,裙擺綴珍珠一圈。腰帶嵌着寶石金片,華美而精緻。
她每一個腳步都相當輕盈,裙擺随之綻放。
崔連溪暗暗觀察沈統領的反應,卻見他臉不紅心不跳,面不改色看着自己妹妹走來,禮貌而生疏地問好:
“崔姑娘。”
“郎君,”崔小妹坐了下來,柔情似水地看着沈統領,“您……可還記得我?”
沈統領頓了頓,問:“我們見過?”
崔連溪也瞪大了眼,先看了看妹妹,再目不轉睛盯着沈統領。
崔小妹羞答答地低下頭,回道:“沈郎君記得幾年前在河沿救下一架受驚的馬車不曾?”
沈統領回憶了一下,确有其事。那時候他才來不久,恰逢他人有難,就毫不猶豫地見義勇為了。
崔小妹:“我當時問您名字,您不肯說。後來就也沒找到您報這救命之恩。”
“本來隻是小事一樁,崔姑娘不必挂念。”
崔連溪卻在旁邊擠眉弄眼起來,嬉皮笑臉地在兩人話縫中穿插:“依我看,這正是一段天賜情緣。”
天你大爺。
這家夥怎麼不按商量好的出牌?不是說好想辦法讓崔小妹不喜歡自己嗎?沈統領在桌下狠狠踢了崔連溪一腳。
開什麼玩笑,崔小妹現在才十五歲,放現代還得是初中生呢。雖然這是古代,但他沈瑛又不是古代人。
崔連溪差點痛呼出聲,立馬把腳縮回去。
他不敢再待着,生怕沈統領又想出什麼壞招式對付他,站起來退了出去:“你們聊,我還有事呢,先走了。”
沈統領看着門頁完全合上,扭頭對崔小妹直白道:“崔姑娘,你知道我是……”
“我知道,可我不介意。”崔小妹含笑回答,“郎君,你年紀也不小了,家裡人可曾催過?你若娶我,豈不皆大歡喜。”
沈統領淩亂了,他聽着崔小妹在說什麼太後賜婚,嫁妝厚禮……再聽不進去,他不就是因為怕被太後賜婚,才答應見面的嗎?
沈統領算是明白了,自己被崔連溪坑了,自始至終,他都盼着自己和他妹妹能成!
既然如此……
“對不起,崔姑娘。我能跟任何人成親,唯獨不能是你。”
崔小妹眸光一暗,房中氣氛一度沉悶下來,半晌,她緩緩開口:“所以,郎君不是因為斷袖之癖,其實是嫌我?”
沈統領搖了搖頭,他已經想好了要拉崔連溪下水,就告訴她:其實自己苦戀崔連溪已久,此一生彼一世,惟願能與他比翼雙飛。
崔小妹聽了,面上大失顔色:“”郎君……這……我哥哥愛美人是出了名的,你怎麼會……喜歡上他這個浪子。”
沈統領強忍惡心裝出一副深情模樣,故作痛苦低聲道:“隻是我單相思罷了,我心知與崔兄絕無可能。如果你我事成,我勢必天天見到他,可望不可及,豈不痛不堪言?此事莫要告訴崔兄,徒增他的煩惱。”
崔小妹從震撼中回過神,一想竟然萬分感動。沈統領從未與他人情愛,苦苦守在哥哥身邊,以朋友的身份默默待在他身邊……世間竟有此等情重!
崔小妹善解人意地點頭,叫沈統領放心,她不會再要嫁。
沈統領寒暄幾句,就告别崔小妹,在門口往周圍一望,也沒看見崔連溪,幹脆跟門童打聲招呼,就要離開。
“大人,”門童說,“我們家公子說在内庭的西廂房等您,有事要議論。”
沈統領冷笑一聲,大步走去内庭。
這崔連溪又要搞什麼花招?
一推開門,就覺陣陣暗香襲來,空氣飄搖着一股奢糜氣息。沈統領沒看見崔連溪,隻有幾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漂亮娃娃擁到身邊,不知分寸地往他身上探。
那幾隻手跟蛇似的軟而纏綿,沈統領嘴角抽了抽,把他們全部扒拉開來。
其中有個膽大的還想再貼上來,沈統領架住他:“你就待那兒别動。”
那人低眉順眼地央求道:“爺,您就讓我們伺候伺候吧,不然公子要怪我們留不住人了。”
“好,好。”沈統領冷笑着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