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烏羽蹑手蹑腳地走到了太子身邊,在他耳邊輕言幾句。
太子望向床榻上的人,低聲道:“出去說。”
他再進來的時候,沈統領竟然醒了,被侍女攙扶着坐了起來。
太子将手背貼在沈統領額頭,确實沒那麼燙了。這才遣退侍女,自己坐在了床前。
“臣屢次給殿下添麻煩,殿下都這般……”
“沈瑛。”太子冷冷地打斷了他的客套話,“孤不管你,你就這麼作踐自己身體,,穿得如此單薄又是淋雨又是吹風,你想幹什麼?”
李習璟越說越生氣:“還有那個小倌,你明知道他來路不明,還要認他為親。這不是養虎為患,自留禍根麼?”
果然是沈郡。雖然沈統領已經大概猜到,确認了心裡仍不好受。他自認為對沈郡不差,雖然時有防備,但那不也是因為沈郡有事瞞着自己嗎?
他為自己辯解說:“我也不是完全沒設防,隻是沒想到他敢這麼明目張膽。”沈郡煮的湯、送來的茶……凡此類要入口的東西,他一律偷偷倒掉,連水果也是推脫回去讓沈郡自己吃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李習璟看出他的疑惑,告訴他:“他在井水裡投水仙藥粉,這東西對常人無害,卻可以和你體内餘毒結合要命。”
沈統領問:“他人呢?”
他從前在金三角地帶見過與沈郡差不多大、甚至更年幼的小孩,替大人傳送白粉。不久後返回國内,休假期間看見一群同樣年齡的小孩,一遍吃着棒棒冰,一般在激烈地讨論奧特卡片。
什麼樣的土地開出什麼樣的花兒啊……那時的沈瑛感歎道。
沈郡還沒到定型的時候,他悟性高,人又機靈,學什麼都學得快,要是把這機靈勁兒用于正道,必定有所作為。
況且自己沒死成,是不是說明劑量不夠,他沒下死手?那這人應該還有矯正的可能吧?
“他給你下完毒就收拾包袱跑了,怎麼可能還坐以待斃。”太子沉默片刻,“搜了半天也沒搜到,可能被誰窩藏了吧。”
“殿下要是抓到了人,能不殺他嗎?”沈瑛問。
聽到這句話,李習璟扯着嘴皮子笑了:“沈知亦,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他又罵:“你怎麼總是随便就原諒那些害你的人?李習越害你差點沒命,你沒多久又跟他來往;小九不懂事拿箭射你,你也沒想着要報複他;現在連個随便的娈童也欺你,你不想着把他碎屍萬段,反而替他求命?”
沈瑛身體向太子傾斜,兩手抓住太子的胳膊,微微低着腦袋,擡眼注視着太子,目光何其懇切,“殿下也是做哥哥的,試問要是九殿下也幹了如此蠢事,殿下會想着這麼對他嗎?”
不對,李習慎這人就沒少幹蠢事,完全不用“試問”二字。
“那能一樣嗎,小九是我嫡親的弟弟,你那弟弟是野的,差别大了。”李習璟道。
“野弟弟不也帶着弟弟二字嗎,”沈統領的雙手慢慢撫上了李習璟的手,接着緊緊握住,哀求道,“殿下要是抓到了人,先讓我跟他談談,好不好?”
沈統領上身隻穿了件中衣,披着的散發蓋住了後頸,隻露出前頸連着鎖骨的一小片蒼白肌膚。病着的沈統領和平日的他不太一樣,鋒利的氣質被削弱許多,平添幾分憔悴。
要是他還穿着那套武服、腰間佩刀,目光炯炯地盯着太子殿下,恐怕達不到這種效果。
感受到沈瑛掌心的溫度,太子喉結上下滾動,猶豫了好一會兒,剛要拒絕,可不知為何,腦子像被控制了一樣,最後鬼使神差地說了聲:“好。”
沈統領在心裡歎了口氣,明白自己這樣做不太好,可他現在躺在人家的地盤上,一身體沒恢複,二又理虧,不表現得弱勢些求人,太子殿下還能答應自己嗎。
沈統領又一想,壞了。自己不在,沈郡又跑了,家裡沒人,爆爆不是得挨餓了?
太子還在思考着怎麼處理沈郡的事情,他現在已經後悔剛剛答應了沈統領。又聽到沈統領忽然來了一句:“不知道現在抱抱怎麼樣……”
我還生着氣,他撒什麼嬌?!
李習璟咬牙切齒,忽覺得沈瑛此人心機好不深沉,卻還是俯身抱了上去。
“了。”沈統領忽然被擁入太子殿下懷中,不禁有些茫然。
太子松開了沈統領,回答:“好了,你現在知道了,是這樣。”
沈統領:……?
好在他已經習慣了太子殿下的各種怪異舉動,懶得計較這麼多。
“殿下,”沈瑛繼續說,“我院子裡還有隻狗,能不能派人去給喂喂它。”
太子想到什麼,問:“是雷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