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啊……侄兒錯了,侄兒真的錯了!”佟岡跪在地上,爬了幾步向前抱住佟豔如的小腿,“侄兒托了最信任的兩名江湖好友去辦事,可誰料他們财迷心竅,想私吞了那箱銀子,就把梁夢書給殺了。姑姑,姑姑,這不關我事啊姑姑!”
佟貴妃一腳踢在他腦門上,“你再好好想想,是一箱銀子?”
佟岡的額頭流下幾顆汗珠。
“是、是一袋銅錢……姑姑,侄兒……”他猜到那沈郡背叛了沈統領後,絕不敢再回去。于是先是建議姑姑将答應好的一箱黃金,換成一箱白銀,又自己私吞了那箱白銀,改成了一袋銅錢。本來請那二人是要護送沈郡安全逃離京城,那二人回來的時候,也确實說沈郡上了安排好的馬車,結果……
“你給我滾出去!”佟貴妃氣得站起來往他身上砸茶具,侍女在一旁為她拍背順氣。
“沈瑛沒死就算了,還跑來找我算那個沈郡的賬,你當初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就帶着太子令牌去抓人了,你的狐朋狗友躲哪去了?!”
佟岡用袖口擦着額汗:“回姑姑的話,在侄兒府上。”
“殺了他們,然後處理掉,要快,不能讓沈瑛找着人。”佟貴妃又踢了一腳,“哎呀,快去呀!”
“姑姑這是,願意保我了?!”佟岡流着淚磕頭。
“得虧你姓佟。”佟貴妃怒瞪着他。
佟岡不敢耽擱,一回府上就立馬問管事的:“黑虎兄弟倆呢?”
管事的支支吾吾地告訴佟岡,二人正在喝酒劃拳,還把興娘拉去陪酒。
興娘是佟岡最近的心頭所愛,乖巧可人,從不鬧小性子,佟岡喜歡得緊,正準備将她納為妾室。
佟岡氣得火冒三丈,又沒那個膽量直接踢開門讓兩個人滾出自己家。他知道黑虎二人武功高強、品行低劣,自己府上的打手身手都不如他二人,正面來根本無法解決他們。他想來想去,最後把毒藥撒在了下人準備送進去的酒壇子裡。
他又讓一票壯丁堵在門口守住,自己逃到别處去等着小厮來彙報情況。
天将亮,下人急急忙忙跑來告訴佟岡,黑大虎和興娘被酒毒死了,而黑二虎卻逃走,不知去向。
佟岡流下淚幾滴——可惜興娘這麼一個美嬌娘……接着他擦掉眼淚,叫人把兩人屍體燒成灰處理了事。
佟岡心裡希望黑二虎要麼跑遠點,不被沈瑛找到,要麼别跑太遠,讓自己的人給截殺。可一直沒有黑二虎的消息,他無能為力,隻能幹瞪着眼等。
他不知道,逃跑到城門口的黑二虎已被烏羽的人擒住,押往了東宮地牢。
太子殿下說人任憑沈統領處置,烏羽善後即可。于是烏羽一抓到人,就告知沈統領。沈統領還沒回十三衛,聽到消息就趕來東宮。
烏羽還很貼心地将那根棍子拿出,方便沈統領審訊。
沈統領走到關押黑二虎的牢房,裡邊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他略看了一眼,又徑直地走向綁在木柱上的黑二虎。
沈統領沒多廢話,隻叫黑二虎虎把事情全部交代。本以為這人嘴會很難撬動,沒想到黑二虎的嘴倒是很順,一股腦地供出了指示他們的佟岡。
他兄弟二人當天喝了不少酒,又知道沈郡是在京城得罪了人才要跑的,不免動了歹心。
黑二虎看見了那棍子,又說,我認得這根棍子。
沈郡一直攥着這根棍子,所以他們一開始還以為那東西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因為這小被砍了好幾刀,血不止地流,卻死死地抱住一根棍子。這棍子必定不簡單。
先是黑二虎拽住棍子的一頭要扯出來,不曾想這少年哪來的力氣,将那木棍扒拉得一動不動。黑大虎一生氣,舉起大刀,往着沈郡的手一砸,斷了。沈郡在血泊中連連慘叫幾聲,黑二虎被他這副發抖哭喊的模樣煩得躁,拿布條塞住他的嘴,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另一隻手也砍斷了。
黑大虎拿起棍子,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特别之處,感覺白忙活一場,罵了聲髒話,将棍子丢到旁側,大刀直往沈郡胸腹下去。
沈郡翻過身來,往棍子丢落處艱難爬去,這時黑二虎看見了他腳踝上的镯子,昏暗的環境中看不太清晰,還以為是什麼貴物,就上手去撸,不料那镯子就卡在沈郡的腳踝,死命掰不下來。
然後他就将那腳踝弄斷,把镯子取出塞進衣服裡。這時沈郡已經停止掙紮,沒了聲響。沈郡死後倆人又認真檢查了一遍現場,僞裝成山匪殺人劫财,那一袋銅錢與沈郡身上的值錢玩意兒自然也流入了他們的口袋。
沈統領感到心髒處一陣絞疼,他雙手緩緩握拳,又松了開來。右手忽拔起腰間短刃,朝此人腦門刺去。
黑二虎被綁着無法避開,下意識閉上雙眼,良久發現自己似乎還沒死,又睜開了眼睛,瞧見沈統領面色陰沉地站在他面前,将刀刃插回腰間皮鞘。
黑二虎先感到腦袋左邊有點沉,接着右邊臉頰上感到一股暖意流下,他一低頭,看見地上有一隻耳朵,疼痛感瞬間就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