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統領迷迷糊糊坐起來,他反應過來後扭頭去看枕側,枕邊人的手還松垮垮搭在他腰上。
他先是一愣,緊接着低頭看自己的身體,将李習璟的手輕輕掰開放平,僵硬地将一旁的衣服拿起穿好。
這算什麼事兒呢……
他坐在床沿邊,手肘頂在大腿上,掌托腮,企圖思考出點什麼來。突然有人從背後環住他的身體。
沈統領沒回頭,他放下手坐直。
太子把下巴擱在沈統領的肩膀上,一隻手握住沈統領交疊的雙手,問道:“還難受嗎?”
沈統領全身乏力,還帶着宿醉的不适,但他搖了搖頭。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眼睛開始掃視着四周,好像在找東西。
“英英,”李習璟從枕側抽出一個東西,在他面前晃了晃,“是在找這個?”
那一個大字“璟”就這麼搖晃在面前,沈統領甚至還可以看清楚那粗糙的手工痕迹。
“昨晚……從你衣服裡掉出來了,這是你說的為我準備的禮物?”李習璟笑了笑。
沈統領點了點頭,沒說話。
李習璟忽然發覺他從醒來就沒跟自己講過一句話,他上揚的嘴角漸漸平了,他眯起雙疑惑的眼睛,充滿怨氣地質問沈統領:“你不會酒醒之後就後悔了吧?”
沈統領連忙搖頭,他猛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桌旁,喝了口涼水清清嗓子。
然後他走回李習璟身前,輕輕在他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接着輕揉了揉對方的發頂,說道:“殿下,臣該進宮換值了。臣今日答應了九殿下要去給他講書,有什麼晚上再說,好不好?”
他嗓子很啞,說出來的話也不像平時那麼幹脆。
沈統領走出門口,福澤和另兩個侍從笑着給他問安,沈統領見了他們不免有些尴尬。
今天是王鞏最懂事的一天,沈統領看着王鞏端上來的潤喉梨水如是想道。他端起來喝了一口,隻感覺一股暖流通到胃裡邊去了。
沈統領喝着甜絲絲的梨水,又看向欲言又止了一個早上的王鞏,變得十分寬容:“王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王鞏點了點頭,“統領……您是不是……”
“嗯?”
王鞏:“統領,我來是想告訴您,您哪兒特别好,千錯萬錯都是對方的不是,您别傷心。”
沈統領擺出了極其困惑的表情,問:“不是,王鞏,我怎麼聽不明白你講話了呢?”
王鞏瞥了瞥四周,确認無人才靠近:“統領,您是不是被心上人拒絕了?”
沈統領忍不住笑了,“你哪兒聽來的,亂七八糟的。”
沈統領眼睛有點腫,眼尾又泛着紅,聲音還微啞,如此一笑落在王鞏眼裡便是自我勉強。
他前天無意看見了沈統領在繡東西,好奇得不得了。又向與這幾天沈統領做伴的崔晉打聽了一番——原來沈統領有了心上人,正愁送禮呢。結果今日再見沈統領,雙目布紅,眼腫聲嘶,俨然一幅傷心模樣,東西也不繡了。
“統領,她是不是嫌這禮物不如金銀?”王鞏憤憤地問。
沈統領雙手往臉上一搓,企圖把自己臉上明晃晃的異樣給擺走……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他回答:“你别瞎猜了啊,他可喜歡了。”
沈統領發覺,自從那次王鞏捅婁子自己兜底後,王鞏是有點兒不一樣了。像是以前這種上司的私事,他哪兒會敢問一個字,更不要提給自己送梨子水了。
也就是說統領真有了個心上人?王鞏剛要追問,沈統領卻對他了如指掌,馬上給他安排個事去辦,王鞏當然是腳下生風地照辦去。
沈統領等他走後,又拿水搓了把臉。他坐得不舒服,站着也難受,總感覺自己被打了一頓渾身刺撓。他喝那種酒斷片斷得厲害,除了腦子幾個模糊閃過的交纏片段,想不起什麼。
他還沒想好怎麼面對李習璟。他早上走得是很潇灑不錯,其實内心糾葛到想給自己左右臉都來上一拳才好。
他要早知道太子自己的生日宴不好好待着,反而會跑來自己這兒的話,他絕不會沾一滴那什麼“月吟醉共宵”。
現在好了,一腳把人踹了太不是男人,把李習璟當小男友處着也夠嗆——要是小男友知道自己就準備去幹一件自尋死路的事情,誰知道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沈瑛上學那會兒流行看港劇,“浪子”這一類人設深受歡迎。他媽本來就擔心沈瑛會早戀,看了這種劇之後就一直擔心自己兒子淪為沾花惹草,亂留情債的小渣滓。
西方情人節那天有人往家裡寄禮物,他媽看了那些禮物更是滿面愁容,她拉住沈瑛,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兒子啊,你要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也可以給媽媽說說嘛。”
沈瑛連忙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