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的錯,鐘磐,”沈統領站了起來,“你先過來好不好。”
鐘磐搖了搖頭,“還有一個秘密,隻有我和我哥知道,他當時怕這件事公布出來,會害得大家内鬥。”
沈統領擰起眉毛,問:“什麼秘密?”
“已經死了的人,是不能跟大家一起回去的。”鐘磐說完,覺得話裡頭還有些歧義,又解釋道,“但是也不會留在這裡。也就是說,一個穿越前已經死亡的人跳潭,無論真潭還是假潭,他最後的下場都一樣嘛。”
“所以還是我先來吧,因為我已經死了。”鐘磐笑了笑,“班長,你猜我怎麼死的。”
沈統領愣了愣。
沒等沈統領回答,鐘磐又自顧自地說道:“是車禍啦,當場就挂了,哈哈。”他說完,利索地往裡傾倒身子跳了下去。
沈統領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沖了過去,然而哪裡能阻攔得到。他隻能眼睜睜看着鐘磐跳進水裡。
“班長,”鐘磐整個人迅速沉了下去,“班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可我……”沈統領整個人顫抖着,但他感受到鐘磐那熱切的目光正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好,我答應你。”
“如果此潭為假,”鐘磐嗆了幾口水,快速說,“别讓我哥當皇帝,想辦法再找找……”
潭。
這個字鐘磐沒有說出口,他的嘴已經完全被水封住了。潭水沒過他的發頂,沈統領眼睜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鐘磐完全沉入水底,直至消失。卻不能伸手将他拉上來。
沈統領後退了幾步,跌跪在地上。他還還發抖,他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仿佛胸中的氣息被沉重地壓抑,令人窒息。
劉尚淳死的時候,他雖然心有感慨,可畢竟他與劉尚淳認識沒多久,沒有太多的聯系,所以倒不至于悲傷太久。可鐘磐不一樣,鐘磐不僅是和他相識半生的朋友,還是他可以放心托付肩膀的戰友。
沈瑛感覺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他見過太多戰場上的遺體,有的殘缺不全,成塊成糊。有的雖然完整,卻依舊讓人觸目驚心。
戰友的犧牲沈瑛也已經曆過幾次,卻從來沒有習慣。現在,他又一次的看着戰友在自己面前離開,卻無能為力。
沈瑛站起來,一把抹去臉上的淚與汗。他扭頭看向内宮門口。
他來時已做了必死的決心,沒有細細規劃自己的退路。沒想到事情有變,現在他不得不暫時把情緒管理住,然後思考如何活着走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跟在前面帶路的那個大太監身邊的一位宦官進來了,他是負責來檢查的。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宦官走進了内宮。
沈統領原想把他敲暈,換他的裝扮出門,至于出門後的事情,便出門了再說。然而他仔細一想,此人既然進來了,應該也是也要被處死的。
那宦官左摸摸右蹭蹭,突然看着沈瑛覺得不大對勁,質問道:“還有一個人呢?”
沈統領神情緊張地走近,要宦官把頭湊過來。
那宦官雖然面有惑色,還是一邊嘟囔着湊過來了。沈統領一把掐住他脖子,死死捂住他的嘴,“安靜點,别亂叫。”
宦官掙紮了兩下,用力點點頭,兩隻眼睛碌碌地看着沈統領。
“你出去後就會被殺掉,你信不信。”沈統領在他耳邊說道,“皇帝有令,凡踏足此地者殺無赦,不論原因。你猜大公公為什麼沒有進來?”
宦官又點了點頭,沈統領試探着放開了捂嘴的手,那宦官立馬要大叫喊人進來,沈統領便一手刀砍在他脖子上,這人就暈在了地上。
沈統領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暈倒的宦官——他本來想帶這個人一起出去的。他摸索了一下面上的假皮,還算結實,又理了理衣袖,忽然從不知何處掉出來了一塊牌子。沈瑛撿起來看了看,揣在袖子裡,走了出去。
外邊的大太監見到他,剛要訓斥,沈統領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将牌子遞了過去,随後暗暗地觀察對方,準備在對方低頭的時候敲暈他。
大太監卻沒有低頭看,隻是在寬袖中用手指撫摸了一下那塊牌,随後面色一變,盯着沈統領,态度放緩了不少:“不知您是哪位大人?”
沈瑛失神了一刹,心道:原來這是鐘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