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江的卡牌失效了。
安禾沒有進入他編織出來的那一個粉嫩嫩的夢境。她的意識清晰的在一片漆黑冰冷的海裡沉浮。她看到一隻巨大的怪物,像是古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北海巨妖——克拉肯①。
深海裡,它的皮膚脈絡如坑坑窪窪的黑岩石表面,數條巨大的觸手綿延千裡,它龐大的身軀猶如海底山脈,望而生畏,這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物,像是不該存在于世間的神迹。它恐怖,令人毫不懷疑它擁有着毀滅世間的力量。
在它面前的人類多渺小啊,渺小到人類自己面對它這樣的死亡威脅時都沒有任何辦法生起一點逃跑的念頭。
安禾的意識飄遠了一點,雖然這一點和沒動過沒區别。
身後的巨山存在感太強烈了,是無法被忽視的活物。人類是動物,雖然文明發達後,自然界中的弱肉強食森林法則已經弱化下去,可是當人類重新回歸自然,看見那些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動物,基因序列中的一些東西仍會浮現出來。就像現在安禾無法抑制住她遇上捕獵者的恐懼,她升起濃濃的逃生欲望,畏懼,渴望生,可是身後那宛如神迹一樣的生物存在,不在常理之中,又并不出乎意料,理所當然的,她因它産生了強烈的臣服感,她想要臣服在它的面前。
生物鍊中,它為尊。
它睜開了眼睛,黑色的,不帶一點雜質,巨大的,宛如不知通向何處的洞穴。它看着安禾,就像是看億萬年都存在的海水一樣,平靜的,随意這億萬時光的任意流轉。
孤獨,它很孤獨。
這樣的感覺,一下子讓安禾覺得眼前的一切太荒謬了。
……
安禾醒了。她撐起身體,頭發落到了她手背上,她當場愣住了,這頭發灰裡摻白,又有一條條的黑色。大面積上還是黑發,灰發和雪一樣的頭發混雜在其中,不過她頭頂褪成了灰色不雜一點黑。她的頭發還長長了許多,長至腰了。她撩起落在臉側的發别在耳後,循聲看向外面。
萬清挑了挑眉,吹了一個婉轉的口哨,陸十方頓時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醒了。這頭發……漂亮啊~”聽他那街頭痞子的語氣,倒不像是在誇人家的頭發,倒像是在調戲人。
安禾,一張小臉素白,面上的其它的顔色就特别的明顯,黑色的眼睛顯得格外的漆黑純粹,長發散落,墨發中灰羽夾雪,安禾的眼神清淡甯靜,有那麼絲飄飄欲仙的出塵感。她眼睛一彎,笑了起來,就變成了在陽光下給衆人唱歌傳遞溫暖的聖女。
安禾道:“謝謝你們照顧我。”
“小意思啦。你先出來,我幫你看下身體還有沒有别的情況。”
安禾出來才發現不隻是萬清和陸十方在,王登科和莫獨道正坐在一旁。遠一點的地方坐着幾個原本頭等艙的乘客,安禾發現了一位熟人,在庭院就見過的穿青花瓷旗袍的美人姐姐,不過她沒往安禾的方向看。
察覺到她的視線,莫獨道笑容燦爛的和她揮手打招呼,王登科點點頭示意。
萬清的檢查,先用他的天賦技能檢測了一下,又親自給安禾把脈,折騰了小十分鐘,才收手。
“有點氣血虧虛,畢竟流那麼多血,也沒辦法,沒事。你的頭發,應該是升級為白嬌女的副作用,除了好看,你也不用擔心什麼。”
“你的升級與其他的遊木馬可能會有點不一樣。”
“嗯?什麼不一樣。”
“不清楚。沒有哪個女性遊木馬會像你一樣升級那麼痛苦。一般來說遊木馬是固定不會升級的,那群女性遊木馬變成白嬌女後,過一段時間又會變回遊木馬。”
安禾皺起眉頭,如果變回遊木馬,那她豈不是白白那麼痛苦了,雖然她不知道遊木馬和白嬌女的區别是什麼,升級應該算是比之前強吧。
萬清掃了安禾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現在不是遊木馬也算是好事。這個解釋來太麻煩了,等降落,到地方了,你自然就清楚了。”
莫獨道站起身走去廣播室,王登科則是走向他們,“快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就可以降落了,找位置坐好。”
安禾去上廁所,出來後回經濟艙坐好,她的包還在這裡。她的位置倒是幹淨的,幸好她的血液詭異的沒滲透進座椅。
安禾面不改色的無視掉了周圍乘客的目光。
她扣好座椅帶後,陸十方找了過來,坐在她旁邊。
陸十方笑得露出他潔白的牙齒,“我回來守位。”他的笑容并不讨人厭,還有點可愛的狡詐。
飛機下落,一陣劇烈的抖動,氣流沖得耳朵有些難受。安禾緊閉着眼睛,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臂,指甲陷進肉裡。
等她睜眼時,眼前晃出了些黑影。
“沒事吧。”陸十方關心的問道。他瞟了幾眼安禾手臂上的指印,就沒再往安禾那邊看了,她身上的衣服太大了,現在半邊的肩膀都露出來。她的衣服早就被換掉了,現在穿的是莫獨道的白體恤和褲子,大了很多。這也沒辦法,陸十方體型比莫獨道壯了一些,安禾要是穿他的都能當連衣裙了。而烏溪基本上都是些裙子,新手闖關者穿裙子不太方便,王登科的基本上又是襯衣,萬清的衣服被陸十方強烈否決,冷江沒衣服了都是穿莫獨道的。
安禾搖搖頭,将下滑的衣領往上扯了扯。一個黑色的印記晃入她的視線,她頓住了。她的手背上出現了,兩條黑色的蛇交纏在一起,像極限符号一樣,蛇尾纏綿,蛇頭互相殘殺,身上的鱗片栩栩如生,泛着冷意。
陸十方看了過去,“這是雙蛇極限印記,有一個儲物空間,裡面會有一個通訊器。快進去看一下,看你會不會是歐皇。萬清的儲物空間就大到無邊,而我們的就小得隻能裝通訊器或者幾瓶水。”
安禾想起萬清的操作,剛想用手指指甲壓入印記中,讓血浸潤印記。就看見陸十方掀起自己的袖子,他的雙蛇極限印記的位置在右肩膀。每個人的雙蛇極限印記是一模一樣的。
“第一次進入時,你需要給它們喂一點血。一點就好。以後就不用,你隻要用想,就可以将印記中的物品調取出來。”
陸十方伸出兩隻手指按在蛇頭上揉動,又馬上離開。安禾看見兩條細小的黑影一躍而出,又縮了回去,細看,陸十方肩膀上的蛇活了過來,它們的身軀緩緩移動,頭部則張開了獠牙,朝着陸十方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小心喔,它們是活着的,不過你不去逗弄它們,它們也不會活過來。”
乘客已經開始下飛機了,陸十方卻沒有動,看着安禾等着她開啟儲物空間。
安禾學着陸十方的樣子,揉弄印記,那兩條原本還在殘殺的雄蛇和雌蛇消停下來,紛紛擡頭,溫順地纏繞上安禾的指尖。與陸十方的雙蛇相差極大。
“你的兩條蛇怎麼那麼的聽話。”
安禾指尖凝出一滴血,兩個蛇頭湊在一起,伸出蛇信子,轉眼鮮血就沒了,它們也不鬧,重新回到手背上,變回死物印記。
安禾是歐皇,她的儲物空間超級大,裝下一個大型超市都不成問題。陸十方發出誇張的賀喜聲,路過的乘客都看了過來,安禾臉一下子就漲紅了。陸十方立馬閉嘴。
“啊,對不起啊,我該打該打,别生氣别生氣。”
“沒事。”
“可以加個好友嗎?”陸十方拿出通訊器晃了晃。“這個通訊器,你将手指放在上面,它的識别,是依據氣息,每個人的氣息都不一樣。打開後,會有一個僅你可見的面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