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覃思源,請問你在嗎?]
[頭等艙VIP會員:在呢~]
[安禾:可以問下關卡怎麼摧毀嗎?]
[頭等艙VIP會員:摧毀關卡可不興弄。不過告訴你也可以。]
[頭等艙VIP會員:破壞關卡運行機制即等于摧毀關卡。每個關卡它的運行機制都不太一樣,有一點是相同的,關卡産生的能量來源,來源于一些慘死的冤魂,他們提供靈魂能量供給關卡運行。]
[頭等艙VIP會員:關卡它是在異域空間中。異域的産生是高緯度神明世界侵染低緯度人類世界造成的,是磁場紊亂創造出來的扭曲空間。關卡就建立在異域中,為了維持穩定,就需要那些靈魂提供能量。]
[頭等艙VIP會員:但是提取靈魂能量并不是那麼輕而易舉。就像是那個白依,她的提取能量的前提是将他人催眠,但是實際上提取出來的能量非常的稀薄,呵,這也是她提取了263個人的靈魂能量後,居然都無法将其送到高維度神明世界。關卡提取靈魂能量,是滿足這些冤魂的怨念。]
[頭等艙VIP會員:其實也不是滿足。你在這個關卡經曆的一切,就是讓那背後的冤魂産生強烈的情緒波動,用相似的經曆去讓他們一遍遍回憶起他們所經曆的一切,心魂震蕩,極其脆弱……又讓他們看見那些“作惡人”受到懲罰。讓他們的怨念消散,心甘情願的成為關卡的養分。換句話這就是關卡運行下去的條件。]
[頭等艙VIP會員:那麼如何摧毀關卡呢,那就是讓關卡沒辦法在提取靈魂能量,也就是讓那個冤魂徹底的絕望。]
白依的摧毀關卡的方式就是,讓尚九天恐懼的經曆再一次發生——安禾,她的扮演者,去經曆她經曆過的一切。
白依的一系列操作都是為了讓安禾孤援無助。
催眠了“冷江”,讓萬清昏迷,小小的陸十方就被制轄住了。
還有兩個人,慕春日和安星君……白依是漏掉了嗎?不是,是因為她根本沒發現這兩個人。
慕春日的天賦技能是暗衛,從一開始進入頭等艙她就啟動了,籠罩住安星君。暗衛,在黑暗中隐藏身影,神出鬼沒。
如果沒有慕春日,安禾接下來面臨的将是一場血戰。
[安禾:如果成為關卡養分,還有下輩子嗎?]
[頭等艙VIP會員:顯而易見,沒有了。他們啊,就是想不開。遊樂園并不能扣押冤魂,冤魂的存在就在于他們自己内心的怨恨使他們遺留下來,明明在人間怨念消散後他們就可以去投胎了,偏偏要來遊樂園……如果他們不想,關卡又怎麼能“吃掉”他們呢?]
[安禾:有點矛盾。]
覃思源一愣,看了看自己說過的話。連忙打字。
[頭等艙VIP會員:知道因果律嗎?遊樂園和這些冤魂之間受因果律的束縛。]
覃思源沉默了一會,決定還是把自己的猜測打上去。
[頭等艙VIP會員:我覺得因果律太扯了……我覺得……算了,就是因果律吧。]
覃思源其實是覺得因果律這種虛幻不真實,能用因為什麼所以什麼來說,但是放在遊樂園和冤魂上面,難道可以用因為冤魂想發洩怨恨所以和遊樂園合作,條件是賣掉自己的靈魂?因果律不真實是在于它僅僅隻是因為……所以,而不是如果……就,前者是因果型,可被改變;後者則是帶有強迫意味,如果你這樣做了,就會怎麼樣。(嘶,插一句,如果……就……是表示假設關系的關聯詞,希望還在讀書的别被誤導,考試會考的。)
如果冤魂違背了協定,它們就會怎麼樣。
這其間必定是明确的懲罰,束縛住了冤魂。讓他們不得已也必須把靈魂能量獻出來。
算啦。覃思源不想了,畢竟他隻是一位被困在純白空間的客服工作人員而已。
[安禾:還有點疑惑,冤魂怨念消散後才為關卡提供靈魂能量,那關卡在靈魂怨念消散前豈不是并沒有能量能支撐其運行。]
[頭等艙VIP會員:剛才沒說清楚,當關卡建立的那一刻起,冤魂就開始給關卡提供能量……其實吧,很少有冤魂的靈魂能量能撐到他們的怨念散去。靈魂能量被提取殆盡,他們就徹底消失在這個世間。]
白依的讓靈魂絕望而摧毀關卡,與關卡一直在提取冤魂能量并不沖突。關卡要運行它就要能量,一旦能量有所中斷它就無法運行下去。這也是關卡稍微受冤魂制轄的一小點,不過大部分時候關卡利用“滿足冤魂怨念”這一點,即便是明顯的剝削,也将冤魂安撫得住。
白依的計劃是經關卡檢測可行的,所以才緊急拉入三位神仆,為了消除關卡進行不下去的隐患。雖然他們真的有些廢。
冤魂隻存在于關卡中,他們都是會為關卡提供靈魂能量。但是冤魂與遊樂園的關系不同,關卡提取能量值不同。一如藍衣空姐,與遊樂園是勞務關系,那麼藍衣空姐在關卡中穿行時隻會被提取少量的靈魂能量,并且遊樂園還會支付她工作報酬,長時間後,她可以向異種轉化,之後升級為神仆,關卡之後就再也不能提取她能量,她也就不會徹底消亡;二如尚九天,與遊樂園是合作關系,細緻點,單方面剝削關系,基本上一個關卡結束,全部靈魂能量就被提取殆盡。
當冤魂來到遊樂園。遊樂園會基于他們靈魂的品質強行捆綁。
是啊,無論是打工,還是被壓迫,都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覃思源說錯了。
這些冤魂不是想不開,他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既然都是要入地獄,那就是讓人覺得自己是主動進去的,看着瘋魔,好歹是經曆過殺死“作惡者”的快活,哭哭啼啼隻會更加悲哀。
在這個規則怪談的關卡中一共有5位冤魂是主要提供靈魂能量。關卡太貪婪,待關卡結束後,他們就徹底消散了。
他們因為靈魂的高品質,所受到的“善待”不過是制定關卡規則。
……
安禾和慕春日他們說了自己要繼續留在關卡。
慕春日不想呆了,她和安星君就結束了關卡退出了。
安禾去找陸十方他們。
現在頭等艙已經變成他們的基地了。頭等艙很大,座椅平展下來就是床。萬清還沒有醒,現在他就躺在床上。
黑色的膠布撕下來時,無可避免,萬清嘴巴一圈的肌膚都紅了,他現在閉眼昏迷,紅印在他雪白的臉上,瞧着有些可憐。麻繩勒得他的胳膊也有些紅腫,安禾沒有藥,陸十方和“冷江”所有東西都在萬清的儲物空間中。
不過這點傷等萬清醒來時,他自己治療馬上就能好。
安禾和陸十方說了她打算等關卡結束,她想去墨輪。
“墨輪啊,那是一個好地方。你要是喜歡的話,你可以過段時間和我們一起去墨輪,是人類世界的墨輪,不是遊樂園投射的墨輪。沒必要現在留在關卡去。”
安禾和陸十方說了覃思源剛才告訴她的東西。
“我現在的角色卡就是尚九天。我想她應該是能看到這一切的。小姑娘喜歡墨輪,這個關卡進行下去,到了下機後,還有三個小時左右。”
“行吧。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陸十方說的自然。安禾一愣,一會,緩緩的笑了起來。
“嗯。”
“我去空姐那看看有沒有吃的,都到下午了,餓死了。”
陸十方走了。就剩下安禾和“冷江”待在一起。
“冷江”從剛才起就沒有說話,而是獨自坐在靠窗的位置。安禾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感覺到它一直在快速的跳動着。剛才太混亂,如今安靜下來就能感覺到這過于快速的心髒躍動,帶着點心煩意亂,讓人坐立不安,希望能看見什麼,又試圖抓住什麼。安禾睫毛輕顫。
她知道“冷江”是怎麼發覺她的心髒是克拉肯的了。
太快了,跳的太快了。
安禾打開了面闆,看向右上角的Q版的小章魚。看了一會,她伸出手虛虛的點在小章魚的身上,許久,都沒有反應。
心間亂了一拍的節奏,一點寒意如刺一樣紮在心上,逐漸擴大開來,如滔天的洪水帶着毀天滅地的架勢,将心髒沖撞得七零八落。可是安禾面上平靜一片,收回了手,就像是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靠在座椅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放緩呼吸,她安靜的睡了過去。
安博說過,不開心,難過,都不要哭泣。睡一覺就好了。
……
安禾覺得自己在下沉,在一片濃度有點高的液體裡緩慢下沉。安禾動動手臂,周圍的不像是液體,有點像雲霧的感覺,有實體,但觸及就散。
安禾睜開了眼睛。她看着上方,随着她身體的下落,那似霧非霧的藍色液體被攪動得蕩起了波紋,不是純粹的藍色,而是有點像是晶藍色,又暈染着月白。它們在安禾的眼前,就像是陽光下爐鼎飄出的煙霧。
安禾覺得這有些熟悉,感覺自己以前有落進那麼一片這樣夢幻顔色的海裡。
她心裡很平靜,不起一些波瀾,接近于甯靜,又像是沒有任何念想的死寂。
她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落到軟軟的細沙上。
她躺在那裡,許久沒有一點動靜。
安禾就這麼睜着眼睛看着上方。那一圈霧似的藍白外盈盈閃着水波,她就像是來到了海底裡的玻璃房。看着大海被隔絕在外,藍色水波,漂亮的遊魚,偶然有一尾彩色的水波閃過,有幸的看見一條銀白色的魚尾,像是傳說中的美人魚路過。
這個地方是安靜的,沒有人,就在海底的最深處,也沒有任何的魚兒,不會感覺到孤獨寂寞,而是滿心的甯靜。在人間,一生都會無人理解、無人相伴……這樣身在人群中仍會有空虛和孤寂感若有若無的困擾着,終其一生在人世間都像是漂浮着。而在這裡,什麼都不會在想,就感覺到甯靜平和,像是生命最初的樣子,因存在而存在,并非外物定義才存在。
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大。安禾躺在細沙上,隻覺得這心跳聲把細沙都震動起來,藍色的雲霧都被驚擾。
安禾的手揪在心口,清澈的杏眼漫上了水意。她坐起身,塌肩彎腰,捂着心口,快速跳動的心髒,泛着讓她難以忍受的痛意。
她看向前方,淚水滑落凝在她的下巴,最終落到細沙,亂了一片平靜。
她面前,有一道青年的身影,他藏在霧中,遮掩了他。在他後面,則有一個模糊的、恐怖的巨型身影,那時隐時現的亂舞着的觸手,讓人想起神話中的北海巨妖,令人心悸。
他不肯過來,安禾内心裡很是冷靜的響起這句話,她内心的聲音不如平日的溫和,而是冷冰冰的,陳述着這個事實。
安禾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他走過去。
心好疼,他為什麼不能向我走來一步呢?
青年的身影動了動,像是要離開。
安禾頓住。接着,她奮力向前跑去。霧中的身影終于顯現出來。
黑發長到肩的青年,一雙沒有情緒,常年平靜的黑眼睛靜靜的注視着安禾向他奔來。他全身赤裸,膚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安禾一步躍起,他穩穩的接住安禾,一隻手抱起安禾,一隻手按在她的後背。安禾摟住他的脖子,頭蹭了蹭他的頸側,輕輕說:“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