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安禾醒了。睜着眼睛,盯着前面的鼓包出神。
等下,鼓包?
安禾伸手去掀開鼓包的被子。小章魚睡得滿臉粉乎乎,嘴巴微張,嘴角一圈水光閃閃,枕頭可疑的濕了一小塊。
“安安。”
冷江貼着安禾的鬓角,熱氣輕輕吐在上面,環着安禾腰的手收緊,将安禾抱得更緊,“怎麼醒了?”
他看了一眼小章魚,“它半夜跑過來,鬧了一會,又睡着了。”
鬧、睡,這一結合,安禾就想起他昨晚的操作。
安禾翻了一個身,面對冷江。冷江低頭湊上去,輕輕地貼了一下她的唇,“安安,怎麼了嗎?”
安禾含糊的說:“就做了一個夢……還是有些困。”
安禾閉上眼,一會兒就迷迷蒙蒙半睡不醒,想起了什麼,半眯着眼,硬撐着說:“下次給小章魚蓋被子,别把他頭也蒙上了。”
小章魚的臉粉紅紅的,明顯就是悶出來的。
聽到冷江嗯了一聲後,安禾一放松,就再度陷入了夢境裡。
現實中,冷江靜靜看了安禾好久,最後歎了一口氣,像是放棄了什麼,抱着安禾,他們的軀體完全貼緊,他也閉上了眼,安靜的進入了睡眠。
……
有仙人,居神山。兇獸橫行,土地貧瘠,世人處水深火熱之中,仙人平,世萬安。
“大師兄,您這是要去哪?”
“廣遼。有任務。”
“那祝師兄早日歸來。”
說話的人正是一位着青衣的小童子,年不過十三,正是稚子年齡,說話卻規矩又刻闆。他向面前的白衣青年,雙手執于胸前,左手掌心貼右手掌背,行祝禮。
廣遼路遠,腳力前去也要一個月久。
白衣青年,颔首。轉身離去。
衣袂飄飛,身側執銀刀,漸入霧裡,他如遠山。
廣遼,地勢崎岖,多山谷丘陵,常年大霧彌漫,不見天光。
濃霧裡,一切事物都不可視清。祝執棋閉眼前行,如履平地。
祝執棋,行道宗第十三任大弟子,修仙界中唯一一位非武修者,他是木系修仙者。
修仙界,修仙之名,卻并非修仙之道。修仙界武修居多,其次器修,他們并非引天地之靈氣為他們所用,他們乃是以一種恐怖的執念修自身體魄,執器之武大成。
修仙界中,僅祝執棋一人,算為引天地靈氣進行修行的修仙者。
霧濃不可視,祝執棋合眼前行,感知大地上的萬植,地勢起伏,有路無路,輕易了然。
前方有一石窟。當年隕石落下,風雨侵蝕,後又經騰蛇開鑿,此隕石便成兇獸最佳居住之地。
行道宗掌門乃祝執棋師尊,夜觀星象,測算出廣遼有騰蛇之禍。特命祝執棋前往,如非必要,切勿斬殺,捉拿即可。
萬年前,創世神随機挑選自然生物作為自然主神哺育自然。兇獸有如騰蛇、魚龍、玄武、鳳凰……它們成為自然主神的概率遠遠大于其它生物,如非必要,行道宗不會将其斬殺,而是與其溝通,不行,再将其捉拿,再不行,最後斬殺。
人類至今都沒有出現自然主神。
在自然界,人類受兇獸恐吓,種植不豐之饑餓。
不過,人類脫離為自然所制的轉機來了。那就是祝執棋,他言他與萬植開始共呼吸,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他還不是自然主神,差一些玄而又玄的,無法弄明的,似乎是還不被世界認可。
修仙者衆人心急如焚,派遣祝執棋出任務越發頻繁。
祝執棋倒是無任何波動。
他如遠山,性情堅韌,冷然淡漠。
祝執棋停住,睜開眼,淡眸凝視白霧,眸色淡白,若霧氣在其間朦胧。他擡手,掌心直立,身側綠植暴長,直直沖向濃霧之中,一時霧氣受沖而散向兩側。前方正是騰蛇居住的石窟,似有人立在那,未看清,滿是攻擊性的藤條狠狠的刺向他。
祝執棋淡漠的眼裡有了些許波動,他的攻擊被突然升起的土牆化去了。
綠藤收回。
土塊轟然落下。
銀刀嗡鳴,藤條猛縮進地裡。
土牆之後,是一位年歲不大的小姑娘,銀發似雪落,眼如水杏,臉廓柔軟,渾身雪白,不着一物。
她懵懂的看着祝執棋。
她身後張開了銀色的翅膀,翼身巨大,輕輕拍浮,白霧翻轉消散。一隻尖利的爪子攀附在她的肩上,她的頸側出現一雙金黃色兇狠的狹長眼睛,頭似駝,角似鹿,騰蛇趴在她身後,如她一般,通體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