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爐是一道生門,由無間地獄通向聖殿。
這裡空曠遼遠,隻有巨大的石柱孤零零的站立。
安禾擡頭向上看,星光刺破濃黑的霧氣,露出巨大虛幻的女性身影,白袍籠罩,周圍星光絢爛,滿是憂傷的眼神注視着安禾,蒼白美人面,是克萊兒啊。
星藍色的淚珠從臉側滑落。
女巫垂淚,淚海璀璨。
淚液下墜,如天穹破碎,傾天洪水席卷而下。冷江伸手将安禾拉進懷裡。虛藍色的浪水瞬間湧滿整個空間,安禾他們沒有感受到任何液體的沖擊,隻是感受到了一陣狂風猛地沖過。
遠遠傳來了歌聲,女聲空靈,一音疊一音,悠遠回響。
白袍女巫們站在前方,雙手交疊放在胸前,仰頭看着天上的克萊兒,嘴一張一合,為高懸在天上救贖她們的少女唱誦贊歌。
地面一陣晃動,裂開一個大口,露出一個蓄滿水的水池,池水清澈,白盈盈的水光潋滟。
白袍女巫中的一人被推了下去,其餘女巫散開圍着水池站成一圈,正好13位。她們高聲唱着贊歌,同時後退一步,再退一步。
安禾肩上一重,回頭。克萊兒一身白色碎衣裙,憂傷的笑着,“安禾,去吧。”
池水裡,是一位身形嬌小的男性,氣質溫和陰郁,一頭似雪一樣的白發,瑩潤含着水意的眼睛裡有着淡淡的平靜,平靜的容納将他吞沒的絕望。
安禾晃眼,臉側的雪發進入視線。安禾的頭發已全然雪白了。
安禾在池邊蹲了下來,朝着池中的男孩子伸手。
看着他。
“蔔考過,上來。”
克萊兒垂下眼,聽見池水波瀾,她也曾希望他上來。
蔔考過擡左手起手,搭在右肩上,聲音細弱,姿态沒有曾經的懦弱,溫柔從内心中溢出,在這種時刻,他所想的是安撫面前比他歲數小的女孩子。
“命運注定我在這裡,請您不要再做不應該做的事情了。”
“祝福您,願您得到聖母的垂憐。”
女巫們一個一個跳下水中,水面上水波激蕩,一個又一個泡泡鼓了起來,破裂那刻冒出滾滾白煙,水沸了。
白袍女巫的衣衫褪落,烏發團團下落,帶着頭皮,帶着腦髓,直到完整的頭骨裸露出來,而裡面沒有任何的血肉,在蝶骨處翻湧出黑泥一樣的惡心液體,它們與殘留的鮮血融合。皮膚融落,一條條血肉肌理包裹在畸形的骨架上。面上隻有兩個血洞,沒有嘴,沒有眼……五官融爛成一團血肉,黏貼在曾經的面上。
“祝福您,我們的聖母。”
“感謝您,為我們創造了身軀。”
空靈的歌聲依舊從面前這群褪去外皮的肉人身上傳出,贊歌包含感情,即便他們不曾開口唱詠。
“心髒變得堅硬,我們任勞任怨。我們想起我們的身軀是石頭,曾經的史書說我們是人類。”
“聖母啊,祝福您。”
“有毒的草藥,精美的利器,一個又一個能制造出魔力的黑鍋。”
“我們是人類。”
“聖母啊,感謝您。”
“教我們與人相處。”
蔔考過身上的衣服被撕扯下來,赤白條的軀體如白魚一樣讓人垂涎欲滴。一具血肉貼上他胸前,一具血肉貼在他身後,池水滾熱,霧氣彌漫。蔔考過張開手,擁抱住他面前的肉人,它比他高,它努力的曲着身體,恰好那一管脖頸就在他的嘴下,純白染成鮮紅,蔔考過張口咬下,暈人的糜爛血腥味彌漫,他大口大口的用牙齒啃食每一寸可見的血肉。
嘶拉嘶拉,一具又一具。
鮮血就是熱辣辣的油液,澆在鮮嫩的□□上,大口一咬,入口軟爛,又有部分滿是嚼勁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