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甯遙好像看見了奶奶，她像小時候那樣摸着他的腦袋，告訴他，不開心就來找奶奶，奶奶永遠站在你這邊。

“奶奶，我不開心。”

越是拼命想要抓住的，越是自己求而不得的。

越是想要沉浸其中，越是加速清醒。

甯遙跪在搖椅前，呆愣楞地看着沒有人的搖椅，他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冰涼涼的一片，他麻木地像是一個木偶，機械地去衛生間裡沖了澡，換了衣服，将弄亂的一切收拾妥當，将安眠藥瓶的維生素片補滿，再次躺在了床上。

他睜着眼睛，面上沒有多少生氣。

甯遙覺得自己很矛盾，他覺得自己該如同那些人說的，他該去死，可是他又覺得自己沒有錯，為什麼要死，活着與死亡在拉扯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或許有一天他就死了，或許這一天就是明天。

甯遙再次戴上了耳機，屏幕裡還是那雙好看的手，此刻春夜已經在做别的項目了，手中的道具随着他的手擺動，甯遙沒什麼表情地充值，再次給春夜送去了星空火箭。

【撓頭】

【老闆大氣！！！】

【今晚又有耳福了！】

汪廷希看見屏幕上跳出的火箭，挑了挑眉毛，雖說他做這個助眠直播數據确實還可以，但是像want連續送兩天火箭那還着實是第一次。

“好的。”

【多摸摸它】

“摸誰？”汪廷希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甚至腦子裡還想到了别的地方去，摸？他現在倒是有個想摸的。

【頭】

want的彈幕總是言簡意赅。

汪廷希在心裡默默地給want起了個綽号：鋸嘴。

“want，之後的附加項目還是撫摸衣料嗎？”

【撫摸頭】

【可以嗎？】

汪廷希很想說你這樣點項目的話就是在卡bug啊，不過念在want刷了兩個星空火箭的份上，汪廷希答應了。

【沒人覺得老闆很可愛嗎？】

【沒人覺得他是在卡bug嗎？】

【不重要，我已經蓋好被子，準備睡覺覺了】

汪廷希準備好工具開始撓頭，他餘光掃了眼彈幕，睡覺覺？他也想睡覺覺。

甯遙雖然點了項目，但是他沒指望自己能睡着，往常他發瘋的時候，必定會失眠到天亮的。但總有些時候想象與現實不一樣。

不過十來分鐘，困意席來，甯遙毫無防備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就這樣，汪廷希盡心盡力地與頭模相處了半個小時，等下了播，汪廷希不願再看頭模一眼，他正準備給它找個涼快地方呆着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汪廷希撫摸着頭模，緩緩勾起嘴角。

他從書房裡拿出久不用的顔料來，再次打開了客廳的投影幕布，上面顯示的赫然是甯遙的照片。

汪廷希捧着頭模，一點點給頭模化起妝來。

頭模的眉眼越發像甯遙，他畫得專注認真，仿佛他畫得不是一個頭模，而是真正的甯遙，當紅色的顔料将蒼白的唇部填滿時，汪廷希滿意地笑了起來。

最後他還給頭模剪了個甯遙的同款發型。

汪廷希虔誠地捧着頭模，他的指尖在頭模的臉頰來回摩挲着，從眉眼到嘴唇，“這下子就是，我的遙遙了。”

“遙遙，你說我要不要給你搞個身子呢？”

“再給你買套西裝？白色的，我覺得你穿白色的很好看的，或者不穿會更好看嗎？”

汪廷希在空曠的大平層客廳裡喃喃自語，本來已經睡着的阿莫爾也被他給吵醒，它對于這樣的汪廷希已經見怪不怪，換了個面繼續睡覺去了。

低啞的笑聲在客廳回蕩着。

“你說，有一天他見到你，會是什麼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