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枳不敢再睡,她掙紮着起身,從爐子上倒了些熱水,稍微擦了擦,就趕緊用薄被裹住身體。
不怪她謹慎,在沒有抗生素的年代,一場風寒就能輕輕松松就能要人命。
她坐在床上,壓着内心翻湧,又仔細回想了夢裡的内容。
這個夢十分逼真,逼真到現在鼻尖仿佛都能嗅到濃郁的血腥味。
最讓她感到不安的是,那婦人隐約有些面熟。
呂枳心頭忐忑,打算明天一早就讓李婦去呂家打聽打聽最近有什麼事發生。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呂枳喚來李婦問"我生了孩子,可有人去家裡報喜?"
"夫人,我已經去報過喜了,呂公欣喜若狂,昨日就已經派人送來賀禮。"
"你現在再去一趟,就說我想母親,請她有閑過來坐坐,對了再問問家裡其他兄妹可好。"
"喏"
李婦很快出了門,呂公家離這并不遠,一柱香就能到。
不一會,呂枳就聽到院子裡有人說話,聽着還不隻一兩個人。
難道呂雉母親這就過來了?
她坐起身,稍微整理一下儀容,躺在床上招呼客人着實有些不雅。
剛整理結束,就李婦在門外說"夫人,蕭夫人來看您了。"
蕭夫人?呂枳在腦子裡找對應的人,有印象,但很模糊。
"快進來吧。"
随着李婦進來的一共兩人,一前一後,看着像是主仆。
前面的婦人看着和她差不多年紀,面容柔和,帶着淺笑。
身上的藍色的直裾簇新,卻像針一樣紮進呂枳的眼睛。
她心中驚疑不定,夢裡的婦人穿的好像就是這麼一身直裾,最後卻被血浸成烏色。
直到婦人走到她身邊坐下,笑着開口"有些日子沒見,弟妹這是不認識我了?"
這聲音!呂枳腦裡閃過驚雷。
她曾在夢裡聽見婦人喊冤,這聲音她絕不會認錯。
蕭夫人?弟妹?
難道是蕭何的夫人?
極大概率是!
蕭何和劉邦一向交好,以兄弟相稱。
呂枳壓住内心的驚濤駭浪,擠出一個笑"嫂夫人說哪裡的話,我不過見嫂夫人前來太過驚喜,有些失态,嫂夫人見諒。"
如果真是蕭何,那也對不上,曆史上的蕭何甚至比劉邦還長命。
難道,傳說中的蝴蝶效應?是她這隻外來的蝴蝶改變了蕭何的命運?
還是佛學所說的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劉邦不一定能稱帝?蕭何也不一定長命?
蕭夫人笑笑"這點小事,說什麼見不見諒,聽說你給劉賢弟添了個小子,我特意來賀你大喜。"
呂枳心亂如麻,強打着精神和她客套"多謝嫂夫人,李婦,去把孩子抱過來。"
呂枳跟蕭夫人你來我往的客套了幾句。
她忍不住開口試探"嫂夫人看着容光煥發,家裡是有什麼喜事?"
蕭夫人難掩笑意"不是什麼值得說的喜事,你大兄承蒙縣令看重,現管着縣裡的文書戶籍。"
呂枳一聽,懂了,這是升官了。
估計是升了官,得罪了人,被人陷害,這才會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
"大兄做事一向兢兢業業,高升也是應得的。"
"不過"呂枳畫音一轉"嫂夫人,這文書戶籍乃一縣之本,不得不慎之又慎啊,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參上一本,豈不冤枉,還累及家人。"
蕭夫人收起了笑,面上有些不高興,她好心來看望呂枳,呂枳居然出此惡語。
難不成是嫉妒自己丈夫高升,而她夫君仍然是個微末小官。
呂枳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沒把話放在心上,還歪解了她的意思。
她歎了口氣"嫂夫人莫不是以為我嫉妒于你?"
然後故作嚴肅道"我父呂公,乃有名的相師,我才疏學淺,卻也略通一些相面之術,嫂夫人,你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災!"
"信不信皆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