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枳擡頭看向劉邦,明白了,這是來找她算賬的。
她故作不知"郎君怎會問我,我有些日子沒出門了,怎麼會知道蕭家在做什麼?"
"你真的不知?我去的時候,蕭家燈火通明,十來個人廢寝忘食的檢查全縣戶籍文書。"
"我問何故如此,蕭兄說是得了你的提點。"
"你與蕭兄夫人說你會蔔筮,還說他家近日會有血光之災。"
"是也不是?"
劉邦這幾句話不帶其他情緒,仿佛就隻是單純的問詢。
呂枳倒不為所懼,她心裡明白,劉邦是個聰明人,她若是真的能蔔筮,夫妻一體,帶給他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現在的詢問與不滿,大概是覺得呂枳處心積慮的欺騙了他三四年,或者說,他身為丈夫,身為家主,對妻子,對家庭的掌控不足的憤怒。
"确實是妾與蕭夫人說蕭家會有血光之災。"呂枳先承認了蕭家是因為她所說才徹夜不眠。
"為何?你何時通蔔筮相面之術?我竟然一點也不知曉。"劉邦的語氣中帶着不可置信。
"妾未出嫁時,曾随父親學過一二,蔔筮之書我倒背如流,可始終不解其道,父親曾說我聰慧卻無靈根,或許機緣到了就能解其意。"
"妾雖失落,卻也隻得承認自己沒有靈性,就此作罷。"
"可事情似乎發生了轉機,昨日蕭夫人來看望我時,我觀她面相,雖面帶喜氣,卻印堂凹陷,鼻中起結,是大兇之兆。"
"想到郎君與蕭家大兄交好,蕭夫人對我多有照拂,忍不住開口告知。"
呂枳不緊不慢的說出心中早已編好的理由,随呂父學習相面也是事實。
她表情七分真摯誠懇,還帶着兩分喜出望外。
不管劉邦信不信,呂枳在心裡已經給自己這波演技打了高分!
劉邦仔細琢磨着她說的話,看似有理有據,他卻不是十分相信,于是再次追問"是嗎?夫人的意思是這是天降恩賜,你也不知為何?"
"那夫人如何敢斷言是災禍應在文書戶籍上?"
"夫人有沒有想過,你的相面蔔筮之法若是不靈應,你該如何面對蕭家大兄及夫人。"
呂枳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郎君,玄之又玄的事你叫我如何解釋?郎君隻管等着看明日,必會有結果!"
呂枳看劉邦仍在沉思,杵在床頭不為所動,呂枳心裡湧上一股莫名的火"郎君休息吧,妾身體虛弱也需要休息。"
呂枳一點情面都不想留,就差站起來直接攆人。
劉邦從進房間到現在都是站着對她提問,居高臨下,從而在心理上對她制造一定的壓迫感。
這不像詢問自己的妻子,倒像是在審問犯人。
呂枳不是他的妻子,卻也不是他的犯人,況且她還撐着生産完不适的身體。
"郎君,有事明日再說吧,妾休息了,郎君請便。"
呂枳也不管床邊的人,直接躺下,蓋上薄被,閉眼睡覺。
劉邦覺看着眼前泰然入睡的女人,覺得十分不對勁,行為和以往大相徑庭。
他心頭起疑,于是仍站在原地,直到聽着床上的人呼吸綿長,進入睡熟。
他伸手快速掀起薄被,扯開内袍,目光在呂枳肩臂上仔細搜索。
呂稚當年嫁給他的原因除了沛縣人人皆知的呂公看他前途無量,還有一點,呂稚肩上有形似鳳鳥的胎記,呂公當年告訴他,他與呂枳天作之合,榮損與共,日後必定位望通顯。
劉邦緊盯着呂枳肩頭赤紅如血的鳳鳥胎記,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尤似紅梅落雪。
他伸出拇指稍微用力擦了擦胎記邊緣,凝脂般的肌膚泛起紅印,胎記也更紅了些。
又擡起指尖放到眼前細看,沒有任何異常。
劉邦這才幫呂枳拉好衣服,再蓋上薄被悄聲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