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枳離開後,劉肥坐在原地若有所思,他一開始以為呂枳是來炫耀示威順便打壓他的,現在聽起來,更像是來提醒他行事小心的。
呂枳回到内室,拿出呂父贈與龜骨和蔔筮之書對照着研究起來 。
她越看越覺得蔔筮奇妙無窮,撸起袖子打算給自己算一卦。
就問最簡單的,今日吉兇。
呂枳兩手握住龜骨輕搖幾下,把 銅錢從左往右平放在桌面上,低下頭認真觀察
"坎卦?有小人作祟,麻煩纏身?!"
呂枳把龜骨扔在桌上,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懊惱道"叫你亂起卦!"
"咚""咚"随着敲門聲傳來李婦的聲音"夫人,您休息了嗎?"
"沒有,進來吧。"
李婦推開門快步走到呂枳跟前,小聲道"夫人,前面來了人,說是大令聽聞了夫人的本事,想請夫人一見!"
"大令想見我?"呂枳聞言也有些吃驚,再加上剛剛的卦象,心底不安更重了些。
"是,來了兩個人 ,就在前面等着呢。"
"我知道了,你去前面招待客人,我換件衣服就去。"呂枳向來不是一個願意逃避的人,再說這會大令也不會明着對她做什麼,極有可能是要拉攏她。
呂枳換好衣服出門,門口甚至停了雙匹馬拉的馬車,仆人擡來馬凳熱情道"夫人,這可是平時大令出入的馬車,整個沛縣也就這麼一輛,旁人想坐都坐不上。"
"大令厚愛愧不敢當。"呂枳口中謙虛道,心中想的卻是無事獻應勤非奸即盜。
兩匹馬拉的車果然快,不一會就到了大令府邸,門口早早站了幾人迎接,其中有個發須花白的男人站在最前,看着和呂父一般年紀,應就是大令本人。
呂枳看這場面,不懂大令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按身份,他是官,她是民,按年齡,他是尊,她是少。
做出這幅樣子來,所求肯定不小。
她下了馬車上前恭敬行禮"民婦呂枳,拜見大令。"
"不必如此客氣,呂公家的二女,我知道你。"
"你近日的祭祀我也聽說了,做得很好,不愧是你阿父的女兒。"大令語氣溫親切,語氣中仿佛呂枳是他疼愛的晚輩一般。
"承蒙阿父教導,大令厚愛。"
"不錯,你阿父教出了個好姑娘!"
幾句話的功夫,已經到了前廳,大令示意呂枳落座,又說了些和呂父早年間的事,追憶往昔。
最後歎上一句"老了,老了,大不如前了!"
"大令精神抖擻。"呂枳時不時應上一句,不急不緩,表示自己在聽。
她不急,大令再怎麼繞,遲早也會說出他要求。
"唉,我此生當一縣父母官,已經足矣,可……"大令長歎一口氣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呂枳心想終于來了,于是很知情識趣的遞台階"大令何故歎氣?"
大令又是一聲歎"賢侄女,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你可一定要幫幫叔父啊。"
"我實在當不起大令如此厚望。"呂枳雖然知道很難推托,但是還是想試試。
"賢侄女!"大令案桌後起身走到呂枳面前,拱手行了抱拳禮,腰越來彎越低"請侄女救我全家上下一命!"
"大令快快請起,何必行如此大禮。"呂枳忙扶起他。
"不如大令先說說何事吧?再看呂枳能否為大令分憂。"躲也躲不掉,不如聽聽今日這出到底為何。
"賢侄女知道當今稅收雜多,前幾年沛縣貧苦,我不忍苛責百姓,便讓人在城外開辟大量土地,私下分給百姓。"
"可如今官員考核,這些年城外的田,全都沒有交過田稅,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補這個窟窿啊!"
呂枳看着大令一臉痛心疾首,悔不當初的樣子,心中冷笑,不愧是當了許多年命官這避重就輕的本事就是強。
要是不知情還真被他一心為民所感動了,可他從頭到尾都沒說城外開辟出來的田有沒有向百姓收過田稅!
呂枳看着鋪滿羊毛地毯的客廳,糊窗用的都是最好月影紗,身邊的黃金香爐,以及大令身上佩戴的青銅寶劍。
稅沒少收,錢沒少往自己口袋裡裝,這會知道怕了?
呂枳做出一副感動卻為難的樣子"大令,我也想為你分憂,可你也知道我家裡的情況,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大令眼睛一亮,忙說"不用你的錢,叔父怎麼會要你的錢呢!"
"那您是希望我……"
大令緊緊的盯着呂枳,像瀕死的人抓住一顆稻草"你上次祭天有奇觀現世,許多人因無緣得見懊悔不已,所以,我打算辦一場盛大的祭祀,由你主祭,全縣的人都要随祭!"
呂枳懂了,這是想讓她跟着一起搞全縣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