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裡纏繞着密密麻麻的蛛網,蛛絲的盡頭是躺在貴妃榻上的黑衣女妖,眉如遠山含黛,眉頭兩點紅痣,魅态橫生,“喲?這麼快就追過來了?”
“這般俊俏的小郎君,我可舍不得放。”
“更何況,他現下是不會醒來的。”蜘蛛精側了側身子,擡手間一襲紅裝婚服的男子閉目躺在了她的身側。
“是裴甯鶴!你對他做了什麼?”鹿绾提劍指向她,一張蛛網灑下将她緊緊黏住,掙紮間别在身上的符篆自燃起來,火星蔓延整張蛛網,頃刻燒盡成灰燼。
蜘蛛精淡淡睨了一眼,伸手輕點裴甯鶴的眼眸,語氣散漫自顧自說着:“他的眼睛很好看,我喜歡這樣的眼睛。”
“外面的妖陣是你布置的吧?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鹿绾一邊質問着蜘蛛精,一邊摸出張平時都舍不得用的斬妖符。
“為何要告訴你?”蜘蛛精并不把她放在眼裡,于她而言,她還構不成威脅。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去!”黑霧湧起竟将它原原本本地送了回來,“奇了怪了,燕翎不是說蜘蛛精的修為隻比我高一點嗎?”
女妖慢悠悠地擡腳走下來,嗤笑道:“我吞了冥珠,斬妖符傷不到我。”無數的蛛絲像藤蔓一樣向她延伸過來,鹿绾立即凝出冰界,将湧來的蛛絲攔住,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
她貼着牆壁繞到門邊,抛出的靈符化作淡紫色的瑩蝶,振翅飛向高空,灑下點點碎光。
鹿绾暗自道:“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等我出去搬救兵,看你還怎麼得意。”
另一邊,邬靖和顧長明安置好受到驚吓的百姓,尋着妖氣探查着,一隻瑩蝶從竹屋上方翩跹而過。
顧長明飛身躍到門前,攥緊手裡的靈劍劈開歪歪斜斜的竹門,一眼就瞧見了被蛛絲裹成粽子的鹿绾,看起來慘兮兮的。
“來救兵了?”蜘蛛精悠悠轉過身凝視着他。
顧長明嘴角輕扯,手心凝出火焰将鹿绾身上的蛛絲一燒而盡,火勢兇猛卻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燒到。邬靖随後趕來,喚出捆仙繩朝蜘蛛精抛去。
蜘蛛精來不及閃躲,捆仙繩泛起金光将她牢牢困住,下一秒又松松垮垮地落在地上。“糟了!捆仙繩綁了鹿绾太久,靈力不足!”
女妖陰厲地笑起來,周身湧起黑霧,呼嘯的狂風刮斷了半開的窗戶,邬靖被震得飛撞到牆角,蜘蛛精竟變成比原來大了幾倍的黑蜘蛛!整間屋子木梁瓦片坍塌,成了一片廢墟。
黑霧來回穿梭在廢墟之間叫嚣着:“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就再也沒有人能阻礙你了。”
“你們聽到了嗎?有個怪東西在說話!”兩人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鹿绾揉揉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都給我去死!”蜘蛛精張開血盆大口,嘶鳴着朝幾人撲去,身形雖大但速度極快。
顧長明揮動長劍,自劍尖凝出一隻火鳳朝黑蜘蛛襲去,它嘶吼一聲,敏銳地調頭沖向躺在廢墟中的裴甯鶴。
“不要傷他啊!”鹿绾丢開劍飛身護在他身前,自己受一擊還能活,可他受這一下怕是要應劫早亡了。
伴随着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幾滴粘稠的液體落在鹿绾臉上,“劍都丢了還沖上去護人,我該誇你救人心切呢?還是勇者無畏呢?”顧長明睨她一眼。
邬靖猛地沖過來,拔出隐隐生鏽的寶劍,她将掌心覆上去抓住劍刃向下一抹,血痕所及之處,鏽迹化開,劍身泛起奪目的金光。
長劍狠狠地插在蜘蛛精的命心,黑色的液體噴湧而出,灑落一地。鹿绾撿起地上掉落的碎布抹了把臉,面露嫌棄。
“這東西不會有毒吧?”她擦幹淨手,将裴甯鶴扶靠在樹旁,他唇色烏青,面色發白,喚了好幾聲也沒醒過來,試試給他傳輸點真氣。
雲層間凝起道道青色的劍光,化作無數利刃朝蜘蛛精劈去,地面劇烈地抖動,黑蜘蛛嘶鳴起來,緩緩縮小重新變作人形。
“師尊來了!”鹿绾興奮地喊着,一臉崇拜地瞧着站在青色靈劍上的女子。
女妖拖着身子爬向纏滿紅綢的榕樹下,榕樹後竟藏了一副豎立着的棺材,青天白日的,豎着棺材着實奇怪。
青蕪從飛劍縱身躍下,拖着劍一步步走向詭異的黑棺材,“裡面藏了什麼?”
蜘蛛精死死護住棺材,唇角溢出一道黑紅的血迹,“算我求你們不要靠近這裡。”
一道劍風将棺蓋劈開,竟是一具完完整整的白骨,與尋常白骨又大不相同,骨縫間生出經脈,血肉似乎在隐隐生長着。
“你這是在煉人傀?!”青蕪提劍朝白骨劈去,一陣黑霧翻湧着朝她奔來。無數的黑蜘蛛從地裡鑽出來,吐出蛛絲将棺蓋重新封住。
絲絲縷縷黑霧從身上湧出,她的唇角緩緩裂開,面目詭異地扭曲起來,聲音也變得嘶啞尖厲:“我說了,别碰他!”
黑霧沿着劍柄蔓入青蕪的手心,灼燒起來,手腕松開長劍掉落,她罵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邬靖見手中的捆仙繩重新泛起光華,将女妖綁得動彈不得,邬靖朝青蕪道:“仙長您沒事吧?”
青蕪凝神逼出黑霧,緩了口氣,問:“這是捆仙繩嗎?”邬靖點點頭,“妖物發狂了,捆仙繩可以暫時牽制住她。”
顧長明見蜘蛛精身上黑霧交纏,沉聲開口“青蕪尊者,這妖身上竟有魔氣。”
“師尊,她說自己吞了冥珠,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鹿绾直覺魔氣定與冥珠有關系。
“冥珠?不是早就被各大門派禁止煉制了嗎?”顧長明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