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一起來過？”南宮萱問了一句，無人回答。

“師姐……”黎厭悠悠轉醒，瞥見鹿绾，眉頭才舒展開來。

“阿厭，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無礙。”

南宮萱狐疑地朝城裡看去，驚呼道:“這座城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她正欲往裡面走去，一支弓箭飛速駛來，紮在離她半步的位置，她腳下不穩，跌坐在地上。

“誰啊！”南宮萱罵了一聲，她扭過頭去，瞧見一位身披獸皮古銅色皮膚的中年男子從背後的竹林裡走出，身材健壯，手中握着一柄簡易的青竹弓箭。

“城中危險，請各位止步。”

顧長明斂眸道:“這座城的确是……妖氣沖天。”

他的視線落在黎厭身上，神色微微一頓，“這位公子有些眼熟，可否知曉南陽城裴家？”

“不知。家住江城，并未來過此地。”黎厭淡淡答道。

裴家，難道是裴甯鶴？師弟分明同記憶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可看他的反應，不像是在說謊。或許這隻是巧合？

獵戶歎了口氣，“抱歉，公子同裴二公子太像，所以我認錯了。”

“前輩，你可有見到有黑袍人逃入這城中？”鹿绾問。

獵戶将地上插着的竹箭拔出，“未曾見過，南陽城如今成了妖邪的天下，誰會不要命往裡面逃啊！”

“除非那人是妖怪。”他下意識地瞥向黎厭，“若是當年裴二公子當了城主，南陽城便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了。”

“此話怎講？”鹿绾思索着，這位獵戶這般了解裴家，如果裴家二公子就是裴甯鶴，那麼通過他便能知道更多的有關裴甯鶴的事，說不定自己也可以恢複缺失的那部分記憶。

“這裡不太安全，幾位同我入寒舍歇息片刻吧。”獵戶将幾人帶回一間簡陋的竹屋内，又給他們盛了水。

經曆過上次被下毒的慘痛教訓，他們先用靈力驗過竹筒中的水，才敢喝下。

“這竹屋外，似乎有陣法。”黎厭抿了一口水，将竹筒放回石桌上。

獵戶點點頭，“這是南陽城裡的邬靖姑娘生前留下的。”

鹿绾忽覺心裡一沉，泛起一陣難過來，“南陽城發生了什麼？可以同我們講講嗎？”

喜歡聽故事是人的天性，四人都端坐起來，聽獵戶娓娓道來。

“南陽城的變故始于裴家二公子的婚宴，說來也可惜，南陽城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隻有成家後才可能有機會成為南陽城城主。”

“裴家的裴二公子天資聰穎，驚才絕豔，隻可惜幼時被妖物擄走又被救回後，落下了一身的病。不過裴二公子待人謙遜有禮，樂善好施，南陽城百姓仍推舉他繼承城主之位。”

“是不是後來遭人嫉妒，被奸人所害？”南宮萱憑借看過的話本子，接話道。

獵戶點頭繼續:“婚宴被一隻闖入的蜘蛛精毀了，好在裴二公子的新婚妻子是位仙姑，同邬靖姑娘一起趕走了妖物。可是仙姑走後，邬靖姑娘失蹤，妖物又回來了。”

“而裴家大公子裴景軒觊觎城主之位，竟勾結妖物，對雙親痛下殺手，甚至将裴二公子以十萬靈石買去了南風館！”

南風館……他死在了南風館，未以一具完整的屍身下葬。鹿绾恍然間眸中泛起清淚，滴落在手背上，竟也未曾察覺。

黎厭的眸光沉沉落在她身上，這些都是他自己真真切切經曆過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而他為什麼要裝作不知道，從不向她提起呢。

他暗沉着眸子，唇角勾起一絲淺笑。或許是……由她自己去發現，親眼目睹一切真相，比起自己告知于她，更加真實，更加令她印象深刻吧。

她向來懂得憐憫人，那就把憐憫之心全都留給他吧，他需要她的撫慰。

“後來，我們聽到了裴二公子的死訊。而裴景軒，自從他當上城主之後，便為了讨好妖物，視人命如草芥！”

“邬靖姑娘從城主府逃出，拼着最後一口氣将僥幸存活的人帶到這裡，設下了尋常妖邪不得入侵的法陣。”

“那其他人呢？為什麼現在隻有您一個人？”鹿绾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啞，擡手觸碰到臉頰尚未幹涸的淚痕。

“這裡除了一片竹林，什麼都沒有，他們都搬走了。”他一手搭在膝蓋上，擡眸看向門外，鹿绾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座低矮的墳包，“南陽邬靖之墓。”

獵戶頓了頓，啞着聲音開口:“我自小跟随父親打獵，會制作一些簡單的打獵工具，足夠養活自己。留在這，是為了守着邬靖姑娘的墳墓。”

“這裡常有修士過路，我将南陽城之事講給每一個過路之人，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裴景軒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