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記得我嗎?”
鹿绾聞聲看去,是個粉衣雙髻的少女,這裝扮,和她在幻境時候的一模一樣。
“你是,桃溪?”
粉衣女子輕輕點頭,“姑娘是在找同行的朋友吧,我可以幫你。”奇怪的是,她說話之時,雙唇緊閉,不像常人那樣張張合合。
“姑娘别見怪,我生前沒有舌頭。所以死後隻能這樣說話了。”桃溪溫和地笑道:“姑娘比我幸運,沒被那些人割了舌頭。”
鹿绾想起流音說過的話,她做出了不同的選擇,所以脫離幻境的控制,也就是說她經曆的是另一條劇情軌道,原本的軌道可能大相徑庭。
“桃溪姑娘,我可以問問月妃後來怎樣了嗎?”
桃溪微微阖眸,周遭的景象又成了瑤華殿的樣子,她伸手觸在宮牆的紅磚上,歎息:“姑娘比我幸運,也比我勇敢得多,我沒能将月妃娘娘救出去。”
“她至死,都沒能離開瑤華殿。”
桃溪悠悠飄到雪景壁畫前,鹿绾似乎又看到了月妃,她身着一身雪衣,手腕、腳踝都是金色的鎖鍊,連接着床榻的四腳。
她溫柔地推着搖籃,孩子咿咿呀呀地試圖去抓她的頭發,她也不躲,任由他抓着,轉頭看向壁畫時,眼中閃過一絲凄楚。
“小阿離,你知道嗎?其實娘親不喜歡南虞的夏荷,隻喜歡北嶺的寒梅。”
“好像帶你回北嶺看看,漫山遍野的雪海,雪中紅梅點綴,傲雪淩霜。”
說喜歡夏荷,也隻是愛屋及烏吧。
“那月妃的孩子呢?”鹿绾啞着聲問。
“小聖子被蛇尊帶回北嶺,聖女把妖丹給了他,不久便過世了。”
“那夜南宮珩像發瘋一般,屠了瑤華殿。蛇尊想帶聖女回北嶺安葬,沒想到南宮珩連聖女的屍體都不放過,用神器藏起聖女。”
可悲可恨,得到了不珍惜,失去後又追悔莫及,鹿绾絕不會同情南宮珩這樣的人。
“可以帶我去北嶺嗎?我需要找到我的師弟。”鹿绾反複念着他的名字,“說來也巧,我師弟也叫黎厭呢。”
桃溪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起伏,“是嗎?聖女死前還一直記挂着小聖子,祈禱他平安長大。”
桃溪說完,便消失不見了,雪風簌簌響着,夾雜着劈啪作響的響聲,不遠處,濃墨般的黑煙源源不斷地湧來,雪原沒有了,隻有漫天的火光。
濃霧中似乎站着兩個人影,烈焰繞過他們吞噬巍峨的宮殿,牌匾接二連三地燒斷砸下。
“你變了。”
“我哪裡變了?”
“你以前不會這樣濫殺無辜的,你這樣做,與妖魔有何區别?”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狠心。我不殺他們,難道要任由禍患逐漸放大,大到你我都無法遏制的地步嗎?”
“他們不一定會威脅到你我。”
濃霧散去,鹿绾出現在了一個漆黑的山洞中,一條巨大的白蛇盤踞在山洞中央,隻有幽綠的眸子在黑暗裡泛着光。
白蛇身後是一座沉寂的冰雕,他還保持着冰封前的面容,透過厚厚的冰層,甚至能看到他纖長的睫毛,忽而,那鴉羽似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一下,冰層随即綻開無數道裂痕。
白蛇繞到他身前,化作一個成年男子的模樣,将他從冰層中拉出來,“你總算是醒了。”
“你是?”小黎厭捏緊衣擺打量着眼前的大人,眉心隐隐泛起一點赤紅,衣擺下伸出一截同他一樣雪白的蛇尾。
“我是你的舅父,白歧。白玥是我的妹妹。”白歧滿意地掃了一眼他的蛇尾,很好,不僅繼承了純正的靈蛇血脈,還完全融合了千年的妖力。
那張臉雖與那個皇帝有些相像,卻又多了幾分他們蛇族的特點,媚而不妖。
“所以我現在是在北嶺嗎?”
“不是,這裡是玄冰澗,是神女留下的修煉聖地,沒想到被他們找到了。我還發現,這隻小蛇妖身負神佑呢。”流音答道。
“神佑?”
“小主人記得那日他身上凝出的霜華嗎?那不是白玥的法術,而是神佑。”
“難怪那個叫系統的東西沒再繼續追殺他,可是,身負神佑為什麼還這麼慘?”
出生便被父親抛棄,幼年親眼目睹母親喪命,在寒冰中封印三百年,确定是神佑而不是神罰嗎?
流音沉默半晌,“我也不太清楚,按理來說,身負神佑之人會一生順遂,吉星高照,更何況這還是神女賜下的。”
“我想起來了,氣運交換,或許是那個系統交換了他的氣運。系統和臨月尊者是似乎有什麼交易,而臨月的任務對象又是顧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