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绾退開幾寸，捧着他的臉看了又看，他們真的是一體雙魂嗎？可在有些地方，他們又是那般相像，特别是勾引人的手段。

鹿绾酒意消散了大半，“該帶我去找玄天仙露了吧，小騙子？”

忽然，地面劇烈地震動起來，阿昭攬住她躍到池邊，池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撕開地面擠出來，池水似數十條遊龍一齊纏繞飛旋，伴随着震天動地的聲響平息，隻見池中一尊琉璃神女像。

鹿绾愣愣地瞧着神女的面容，神女似乎朝她眨了眨眼睛，随後輕輕阖眸，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順着眼角滑落，帶着明淨的白光。

“姐姐，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阿昭伸手将仙露取過來，鹿绾急忙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玉瓶将仙露接下。

“她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雲桑神女吧。”鹿绾一步步走近神像，月藍色的紗裙，周身翩跹的瑩蝶，悲天憫人的眼神，與醉逢樓于老闆的神女圖完全匹配。

阿昭瞥了一眼神像，又重新将目光落回她身上，“姐姐說什麼呢，你就是雲桑神女啊。她不過是一尊神像，沾了姐姐的一縷神息而已。”

琉璃神像的臉上恍然出現一道裂痕，緊接着，裂痕遍布全身各處，幾乎要看不出神像的面容了。

砰的一聲，琉璃碎片從神像綻開，阿昭将鹿绾護在身下，直到神像完全崩塌。

此地的幻境開始一寸寸消散，鹿绾換回了剛來時穿的衣裳，握緊手裡的玉瓶，看向堆積的琉璃碎片。

阿昭惋惜道:“出了幻境，恐怕再難尋到與姐姐獨處的機會了。”

鹿绾不由得問:“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出現的契機是什麼？”

“姐姐應該知道，選擇與真實世界不同的方向就可以脫離幻境的控制吧？”

所以在她來之前，其實他就已經脫離控制了。也是，畢竟他是最早進來的，那流音又為什麼會說，她是第一個呢？

鹿绾點頭，“你知道他做了什麼嗎？”

“我可以帶姐姐去看。”鹿绾心道，阿昭竟這般乖巧。

阿昭湊近她，彎眸輕笑，“姐姐要與我額頭相貼，才能看到。”

共憶術下，兩人能看到彼此見過的真實場景。也就是說，鹿绾心裡的所思所想都會一覽無餘地展露在他面前。

就在剛才，流音告知她顧長明已經離開幻境了，可黎厭為何不願出去呢？或許答案就在他的記憶之中。

“好。”鹿绾阖眸貼上他的額頭，相接的位置微微發燙，迸發出一點白光。

阿昭捏緊她的肩膀，輕聲提醒:“姐姐注意凝神，不要分心，跟随我的指引。”

在他的識海中，鹿绾見到了師弟黎厭。

令她驚訝的是，他的臂彎裡抱着個粉粉嫩嫩的小嬰兒，小鹿似的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粉藕般的小手住他的衣襟裡胡亂着抓着，像是在尋找什麼。

黎厭低頭輕戳着嬰兒圓潤的臉蛋，眼裡漾起溫柔的水波，慈愛之意顯而易見，懷中人像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鹿绾下意識想。可師弟不是沒成過親嗎？怎麼就有娃了？

他忽然悶哼一聲，将嬰兒抱得離自己的胸口遠了些，鹿绾倒是看得很清楚，小嬰兒咬了他，可能是肚子餓了。

阿昭别有意味地輕笑出聲，“小孩子的口欲期到了啊。”

“她是我師弟的女兒嗎？好可愛。”鹿绾問。

“女兒？”阿昭低笑，“姐姐仔細看看，他懷裡的孩子到底是誰？”

剛才還在襁褓中的女嬰瞬間就長成了四五歲大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桃色襖裙，頭發绾成乖巧可愛的雙髻，一左一右别了兩個雪白的絨球，随着她的動作輕晃着。

她轉過身來，鹿绾與她的雙眼對上，“這不是……我小時候的樣子嗎？”

女孩從櫃子裡拖出一個木盒，朝身後招了招手，喚道，“阿厭爹爹，快過來，我有東西要給你。”

黎厭放下手裡的書卷，起身朝她過來，蹲下身寵溺地勾了勾她的鼻尖，“說了多少遍，不要叫我爹爹，我不是你的爹爹。”

小女孩昂着頭問:“為什麼？可别的孩子都叫養大自己的人爹爹或是娘親啊？”

“難不成我要喊娘親？”

“不可，叫……”黎厭頓了頓，“叫師傅。”

“哦。”小女孩從木盒裡拿出一個花冠，踮起腳戴在他頭頂，“喜歡嗎？師傅。”

眼前的女孩雖然看起來活潑好動，但一派死相。

鹿绾剛想問，就聽阿昭解釋道:“他換了另一種選擇，但把你給養死了，他接受不了，我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