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連怎麼讓他受傷都不懂,所有可能造成傷害的事都小心翼翼避開,所以他是安全的。
正因為确信這一點,所以即将到來的一切——不管是溫柔的,還是疼痛的,都沒關系。
詩因微微探出舌尖,呼吸變得急促,眼睛在暗室中依然閃着灼灼的光,像是一隻蟄伏在黑夜中的野獸。
身體已經為即将到來的一切開始戰栗,他既是捕獵者,又是獵物,前所未有的處境令他忐忑而期待。
伊洛恩松開了他的手,寬大的手掌轉而摟住他的後腦,溫柔地描摹着他的頸線和脊背,從上到下,像是在撫平那些經年累月的傷痕。
詩因緊繃的背部線條在這安撫下漸漸放松,直到後背貼上黏濕的布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把伊洛恩的襯衫全汗濕了。
伊洛恩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用手指輕輕拉了一下濕淋淋的襯衫領口,幫他透氣,聲音裡帶了點笑意:“隻穿一件襯衫,都出了這麼多汗。”
詩因長長的睫毛落下,感覺有些丢臉,隻能倔強地不吭聲。
柔韌的腰身被另一隻手環抱,往一個方向挪了挪,下一秒,詩因整個身體都被伊洛恩抱進了懷裡,襯衫被後背處的手掌揉得發皺,脖頸挨着脖頸,膝蓋疊着膝蓋,呼吸交融,心跳擊打對方的胸膛,從頭到腳都緊緊相依。
詩因無法抑制地身體顫抖,他的心幾乎要躍出胸膛,太陽穴的血管突突直跳,緊張混雜着興奮,使他連吞咽口水都感到困難,這種戰栗的興奮感,令他仿佛又回到了久違的戰場,眼前是勢均力敵的對手,雙方蓄勢待發,熱血沸騰,即将背水一戰。
然後他聽到伊洛恩的聲音,像是蒲公英的絨絮一樣輕輕落到他的耳朵裡,說:“别怕。”
伊洛恩一遍遍摸着他緊繃的脊背,說:“不怕,不怕啊。”
詩因喉嚨裡發出一聲微弱的輕哼,他皺緊眉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反應給了雄蟲錯誤的暗示,于是調整呼吸,努力放松自己,盡量顯得更加溫順。
可是預想中的下一步卻遲遲沒有到來,雄蟲隻是一遍一遍、不急不緩地撫摸他顫抖的身體。
重疊的體溫讓汗水交織,身體密密麻麻地泛着酸癢,接觸不到的地方也被伊洛恩的手掌覆蓋着,暖融融地烘烤着他僵硬的四肢。
鼻腔裡都是伊洛恩皮膚上溫暖的氣味,像是在院子裡曬了一下午的舊羊毛衫,羊脂與幹草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又被陽光熨燙得幹燥而松軟,令身體感到安心又懷念。
詩因在這暖乎乎的味道中漸漸放松,困意如潮水般湧來,令他有些昏昏欲睡。
詩因迷迷糊糊地想,他明明已經這麼配合了,這個遲鈍的雄蟲到底還在等什麼?
但他究竟是什麼也沒等到,呼吸終于平緩的一刹那,他頭一歪,沉入了夢鄉。
懷中雌蟲的呼吸漸漸由短促變得悠長,伊洛恩的臉貼着他的額頭,手掌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安撫着他,跟哄孩子似的,心裡微微歎氣。
都困成這樣了,還逞什麼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