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着一個時辰後,月影腳步踉跄,一手緊捂住受傷流血的手臂,“主子,沈家娘子剛剛遇險,紀子林寡不敵衆受傷太重,月影見沈家小娘子恐有性命之憂,才現身相救。”
韋書臣沒想到期期此時頂着明榆的身份,還有人暗害,他斂眸急切的問,“期期可有受傷?”
紀子林蹲在馬車旁隐藏自己,眯着眼睛仔細觀察,對着沈時期手指比劃劃斜線,然後指向地面,打着手勢。
她明白過來,立馬領着依依和杜梨在草叢裡躲藏起來,紀子林見她們幾人已躲藏好,趁那幾人還在四處尋找着什麼,直接打破寂靜,甩出幾枚飛镖,但那幾人身手了得,一個個飛身躍起,躲過暗算,飛镖落在背後的馬背上。
幾人發現紀子林的身影,立即圍剿上來,紀子林抵擋不住,傷勢過重已經昏迷過去。
杜梨隻三腳貓的功夫抵擋不住也昏死過去,關鍵時刻依依撲在沈時期身上擋住那揮下的利劍,月影才現身将幾人一一除盡,又馬不停蹄的回去複命。
韋書臣帶着人趕到時,失魂落魄的沈時期守着昏迷不醒的杜梨和紀子林,摟着同樣受傷嚴重奄奄一息的依依。
依依因失血過多,回天乏術,沈時期抱着依依逐漸冰涼僵硬的身體痛哭,這一刻,她無比後悔自己的莽撞,她痛恨自己的自大和無能,她痛恨至高無上的權利,捏死她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韋書臣不忍見她此傷心,将因傷心過度而昏過去的期期帶回韋府醫治。
面對如此傷心的期期,韋書臣本要開口安慰,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嘴巴無聲的張張合合,他不知如何開口。
此時一抹身影瞬間消失在屋檐,韋書臣示意着意松出去查看。
沈時期和杜梨在醫師的悉心醫治下已無生命危險,紀子林傷勢過重仍需靜養,看着受傷的幾人,他一陣頭疼,細細思索片刻,想必同行的人不見期期的消息正四處尋找,于是派人通知了客棧的白雪幾人。
黑沉沉的夜,仿佛沒有任何光亮的希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夜半,她躺在榻上開始重新複盤,腦海中不斷回放着今晚遇刺的畫面,不斷放大又暫停。
打鬥中掉落在草叢中的短劍刀,刃上有蓮花的圖案,幾名殺手皆是蒙住臉部隻露出狠戾的雙眼,其中一人雙眼眼瞳異色,一隻呈罕見的霧藍色,那揮灑在依依身上的香灰帶着蓮花的清香,使人莫名有些眩暈。
她猜不到是誰,究竟是誰幾次三番的害她性命,她一個小娘子又能擋了誰的路。
拿出白雪繪制的地圖仔細查看,要說他們幾人現今要争的是軍權和财力,那麼首選的是易家,褚家,韋家和滕家。其中韋家和滕家都與太子聯姻,旁的人自然不會再打他們的主意。
至于褚家,褚家家主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婦,脾氣暴躁且古怪,不止多次辱罵娘娘派去的人,就連太子的門客也被驅趕出門,況且褚家世代與各大世家聯姻,想要與褚家合作是難上加難。易家,娘娘已命他們幾人快馬加鞭的趕來,還有誰在盯着這塊蛋糕?
就算這塊蛋糕拿到手中,又怎知會留有性命安然無恙地品嘗?此時除了太子還有誰可以順理成章?腦中又閃現起娘娘提到的那個聖旨,難道是順親王?隻是事情真的是如自己推算一般簡單嗎?又或是有人在故意幹擾視線。
今日行刺不管有沒有除掉自己,娘娘一衆人定是要在提防順親王的同時,還要小心着是否有人最後漁翁得利,若不是,一步錯步步錯。無論投靠太子還是娘娘,最後還是難逃一死。元紹哥哥,我現在倒是有些後悔當時對你說,每日新開局都是新希望那句妄言了,并不是每個人都會有新的開局,就像我。
她想到剛成為沈時期時,元紹曾說沈時期從前形事張揚,若是那時的沈時期接觸了什麼人,導緻了在進宮後第二日意外落水,才恰巧造成是聖上威逼的假象。再細細回想,當時依依說是一黑衣人闖進将軍府,用利器将她打暈後又扔進湖中,既然要除掉她為何要先用利器打暈,直接一刀了命不是更直接利落,那人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一瞬間後背發涼,也許在自己醒來後監視自己的人不止有聖上,還有他人,那人是誰?腦袋炸裂難忍,越來越多的事情一瞬間奔湧而出,她不過是一個小小将軍之女有什麼可值得如此費心?
朝陽初升,陽光灑在大地上,萬物又煥發着新的生機。
韋書臣端着湯藥進來,眼中滿是擔憂,看向她時,呼吸變得極慢,唯恐吵醒她。期期這次遇害是不是因自己傍晚時與她在馬車内的片刻相處。
她一夜輾轉難眠,天微亮時才漸入睡眠,此時昏睡沉沉。
韋書臣見她眉頭緊鎖,想必一夜擔驚受怕,隻怪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護着你,但我身後還有韋家。
意松在門外輕聲“主子,他松口了。”
“順親王”韋書臣臉色凝重目光沉沉的望向遠方,意松緊跟其後“他的話可信嗎?”
“不可全信,但此事和順親王定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東京那邊怎麼說?”
意松為難道“他還是有所顧慮,一再要求主子親去與他會見。依我看,主子不必理會,這等小人,定是在趁機敲詐。”
韋書臣此時滿心都是期期,也不再似從前感興趣,吩咐意松通知姐姐去會會他。轉身又去瞧期期,聽到房中幾人正在談話,在院中等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