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兩天也算是驚險之旅,他們沒有再提出任何能繼續逗留在苗寨的借口。臨走前,奏莫娘塞給他們很多用宣紙包好的草藥,囑咐着幾日一次,時隔多長。
最後負責關栅欄門的是紀喬,他剛回身,卷毛小狗就忽然跑過來拱紀喬腳踝。
它嘴裡咬着個深紅色的小布袋,形狀神似古代的香囊,像是專門來給紀喬的。
紀喬帶着疑惑看向了院前仍然坐在小闆凳上的奏莫娘。她折眼,觸及到紀喬的目光,也隻是平靜地點點頭,仿佛是讓他收下的意思。
人多時候她沒有給,說明她并不想讓别人知道。
背後響起秦聞的催促,“紀喬,發什麼呆呢,走啦!”
紀喬俯身從小狗嘴裡拿過布囊,揣在口袋,關好栅門就離開。
從雲寨回到苗寨的正常路線至少要走一個多小時,每當秦聞喊累的時候,阜施恩就指指不遠處的瀑布,微笑道,“有小路的,就是比較兇,可能一跳就解千愁了。”
“我謝謝你。”秦聞撿了根木棍,苦大仇深地繼續走。
路上,秦聞感到陣異樣,步伐慢慢降了。紀喬感覺到身邊人緩了緩,笑笑,“真累了啊,那我們歇一歇吧。”
“不是。”
秦聞臉露菜色,“我想小便。要不我找個草堆解決一下,你們等等我。”
沒等其他人說話,秦聞快刀斬亂麻,尋了個草叢就栽進去,立馬不見人影。
既然這樣,他們就索性坐在原地休息。
苗寨雲寨的地貌很分明,前者樹木更密集,到處橫生半人高的雜草叢,空氣濕度高且霧多,稍不注意就容易被藏在暗處的毒物襲擊。後者則稀稀疏疏植着幾棵老樹,地勢平坦,不少地方還有指示牌。
一行人喝飽了水,應玄行随手摘了路邊的野果喂腕間的銀竹,紀喬覺得有趣,跟着喂小蛇。
等了有一會兒,還不見人回來,阜施恩就支着下巴郁悶道,“這小子怎麼還沒好,他是不是突然來感覺了想開大,但沒紙巾。誰給他打個電話?”
楊骈舉手,“我,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好在臨近苗寨,信号好了不少,至少電話是能撥出去的。
聽筒慢悠悠響起“哎~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他們坐在原地聽完了一整首好日子,對面始終沒有接通。
阜施恩狐疑道,“他手機靜音了?沒電了?”
祁瑤搖搖頭,不經擔憂起來,“應該不會,他沒有靜音的習慣,出門前我們都是滿電的。該不會出事了吧。再打一次,再打一次還不接,我就去找他。”
再一次放完好日子,冰冷的女聲提示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祁瑤即刻起身,準備要往先前秦聞離開的地方走。
沒兩步,楊骈卻蓦地抓住了她的手,指向了不遠處一個向他們慢慢跑來的黑色身影,“那個是,秦聞吧。”
這句話瞬間引得所有人看向遠處山坡間那抹人影,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這時秦聞就不動了,站在坡上。
阜施恩視力最佳,立刻認出那就是秦聞。他語氣換上另一種不理解,“那就是秦聞!不過……他為什麼不動,在說什麼啊?嘴裡念着什麼啊……”
“跑。”紀喬眯起眼睛,努力辨認着秦聞的嘴型,“好像是讓我們,跑?”
簡直讓人摸不着頭腦。
見他們在原地不動,秦聞似乎更着急了,在原地搖晃着擺手加動作,臉上表情驚恐地像看到什麼瘆人的東西。
祁瑤受不了,直接跑向秦聞那邊,他們也随之跟上。
就在距離秦聞最近的幾步處,祁瑤忽然僵住了,一動不動,紀喬追上去,扶住一棵樹,低頭喘着急促的氣,“怎,怎麼了?”
祁瑤不說話。紀喬等呼吸緩過來,餘光發現她臉部的肌肉隐約在顫抖。他猛然擡頭,同樣被定住了似的愣在原地。
前方,有一隻讓所有人頃刻屏息的怪物正緊緊盯着他們,那是無法形容的,令人的内心沒有緣由地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
它應該是蛇類,卻有六根尾巴,以及一大一小兩個蛇頭。日光映照下,墨綠色的鱗片猶如一池淨透的碧水,頭部兩側長着小型翅膀的翼,獠牙呈魚類的齒狀。
紀喬的第一反應——這不會是從山海經裡跑出來的怪物吧。
半空中傳來哀嚎,隻見其中的一條蛇尾纏着個熟悉的人影,此時的怪蛇似乎被激怒了,它将秦聞卷起摔落在地,又立刻将人卷起,重複兩次。
原來秦聞不是站在坡上不動,而是被怪物纏住了不能動彈。
這時,怪物琥珀色的圓瞳孔望見了山坡上的幾人,多出的幾根蛇尾立刻不安分擺動着。
“這,這是什麼……”祁瑤喃喃道,她看呆了,心魂都丢了一樣。
紀喬隻能先把她往後拽,離那蛇遠點,回頭撞見阜施恩瞪大的眼睛,和應玄行緊抿的唇。
阜施恩拽了拽應玄行袖子,惹得銀飾劇烈響動,他不可置信般,“子母蛇!應玄行,居然真的有子母蛇,我還以為書裡都是假的。”
此話一出,紀喬心就涼了半截。
能讓兩個雲寨人都面色不好的生物,那絕對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