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聞黎淵走近了人,目色深邃仿若一潭死水般波瀾不驚,他負手而力,看着黑沉沉的湖面道:“從皇都來到這裡的時候,本尊心裡就有一個疑問!”
目光漸漸轉移向身旁的人,“頤清是伊親王,那琉珏是誰?”
他可不會認為這與前世毫無關系。伊親王對幽禾好,這狐妖就可以從四百年前惦記到現在,而琉珏,若他是個毫無瓜葛的人,幽禾大可不用管一個凡人,任人生存自滅。
帝聞黎淵眯了眯眼,盯着對方。忽地,幽禾笑了。笑容很淡也很随意,他轉過身來對着他,那雙時而玩味時而清寒的狐眸看着他說道:“他啊?沒錯,如您所想,也不是普通人。”
“他是誰?”人問。
“呵”,幽禾笑了一聲,笑容在擡眸間一下子斂盡,也有要告訴對方答案的意思。
“故人而乙,帝尊為何這麼麼好奇了?”幽禾說着,伸手觸碰人冰冷的臉龐,迎着人低垂的雙眸,然後湊近似有誘惑地點點往上。
突然,人的身子一僵。隻聽清脆的一聲“咔嚓”,幽禾臉色一白,退開了一步。
“嘶……”
人的手腕不知何時被人捏住,而手腕處被人折了一下,疼得對方嘶聲低咽,幽禾咬緊着牙,狠狠地看着帝聞黎淵,不忘冷笑一聲:“帝尊還真不愧是……無情之人……”
帝聞黎淵眉頭輕挑,一下子甩開了人手,沉聲道:“本尊說過,不要耍花樣…動不該動的心思!”
幽禾捂着自己的骨折的手腕,“是小妖忘了…”說着又聽見“咔嚓”一聲清脆,人硬生生将折的骨頭給強接了回去。
疼是肯定的,幽禾向來對誰都狠,對自己也不例外,他深吸了一口氣,側過臉去,唇瓣上多了一絲血痕。是方才人疼的時咬出來的,帝聞黎淵在意地看着人的薄唇,抿了抿有些微顫的唇瓣,心一下子空蕩沉了些。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教訓”幽禾了,可這一次卻覺得心裡掭了堵,有些郁悶。
幽禾看着湖面,隻見人從懷裡掏出了一文銅錢,“咛”的一聲輕響,銅錢從人指間落入水中,平靜的湖面微漾沒有泛起水花,那枚銅錢就這樣沉了下去。
銅錢淺淺沉下,落入了黑暗的湖水中,不見蹤迹。幽禾不急,按照這裡的人所說,許了一個願望:“祈神,我要鳳硯!”
音落,原本沉寂的湖水,一下子泛起高高水花,幽禾眯起眼,盯着水中多出來的旋渦。
帝聞黎淵神色一黯,就見從湖水竄出黑影,未待兩人反應,“撲通!”一聲,将人面前的幽禾拽進了水中。
帝聞黎淵鳳眸一寒,染上了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怒意,沒有半分遲疑,一道白色身影也一下子跳進了湖裡。
冰冷刺骨的湖水浸漫着他,幽禾半睜開的雙眸一片迷茫,他看着自己一點點往下沉,黑暗包裹着他,遮住了眼前。人緩緩垂下了眸子,無比安靜任由自己往下沉。
在閉上眸子的時候,隐約聽到了有人跳了下來。
冷……
很冷……
冰冷仿佛刺進了他的骨頭,令他動彈不得。無數雙手拖着他往下,不讓他掙脫。
他恍惚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無極天山,那冰冷的地方囚困他幾百年,每日每夜,日複一日,年複一複的受盡刑罰。
他的靈識以及身體變得麻木,可那疼痛不是能忍就能忍的。
他感覺自己快被折磨瘋了,想逃出去!這個念頭又很快被打消。
逃?呵,他身負殺孽,得還……
所以他忍,忍到了三百年……
風雪呼呼作響,無極天山一片雪白,入眼之處皆是冰天雪地,冰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