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寒見人又要問，直接搶一步開了口：“去今日最熱鬧的地方。”他看這街上已經開始有人挂燈了，還有的在準備煙火，一看便知今天是什麼節日。

阿蠻在人聲喃喃自語：“最熱鬧的地方？”以往最熱鬧的地方可不就是百

青坊和千秋船坊嗎？等等，似乎今日……

人想了想，忽地想到了一處，他擡頭看見自家少爺又到前面去了，連忙追了上去邊道：“少爺！今日上元，最熱鬧好看的地方是玉神湖！隻是……”

“隻是什麼？”

阿蠻生怕人罵自己，聲音不覺放低了些：“隻是那地方光熱鬧好看，不好玩。怕少爺您覺得無趣……”

玉神湖的确熱鬧，每到節日也是布置的最好看的地方，尤其是它的夜景可與整個夜市相比。玩也是有玩的，隻不過對他家少爺來說就是“無趣”。因為往年都會有人放燈，折鶴祈願，而玉神湖上遊過的船坊上都是有錢的人或是貴族才在上面玩樂，多是風雅遊戲之類。

他家少爺對此不屑一顧。

可白鏡寒未等人說完，就憑着直覺朝玉神湖的方向走，此時的天色并未完全暗下，天邊也僅泛昏黃。

主仆二人穿梭人群走在街上，白鏡寒左看右看，沒有什麼能提齊興趣的。忽地隻見前方不遠圍了一堆人，還從其中傳來女子的抽泣聲，倒是引了人的一絲興趣。

阿蠻埋着腦袋，跟着自己公子走，也不知要去哪兒，隻見人走着走走就在人群外圍停了。

白鏡寒本來想看看這群人圍着什麼事，他剛走近，那女子的抽泣聲便沒了。随着他目光往人群中一探，倒是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你上邊寫着買身葬父，爺花幾個錢買你的身，又不是要娶你作老婆，以你的姿質給爺端洗腳水都不夠格……”人的聲音極為好聽，帶着不屑與傲慢說出這般會令人反感的話，在場的人卻沒有指責。

白鏡寒的目光瞥向了那人群中的身影，少年一襲紅衣，光是個側臉便叫人失了心神。

人居高臨下的模樣，倒有幾分可愛，尤其是微皺着眉，幾分得理不饒人的架勢，讓人生不出厭惡。

少年絲毫沒注意一道目光注視着自己，颦眉不悅道：“哭作甚？爺未欺你，你要賣便賣，不賣便罷，瞧着還叫人以為爺逼良為，娼了。”

白鏡寒：“……”

隻是這嘴說出的話的确是不讨喜……

旁人也都被那小公子的樣模迷了心智，竟不覺人無禮，隻是勸那賣，身葬父的姑娘，要麼不賣，身為奴，自己去找地方挖個坑随便立個碑，要麼就别糾纏這位公子了。

無奈之下，這一勸二說，那姑娘隻好自己去挖坑立碑了，圍觀的群衆也都散了去。

白鏡寒這才看清了紅衣少年的正臉，人膚色白皙如同初冬之雪，眉目陰柔，好看的雙眸染上幾分無奈，薄唇嫣紅好似用朱砂暈染，五官精緻帶了幾分魅色。

小小年紀就這般容貌，長大好得了？

可就算少年美的不像話，也無人敢去動人一分。少年身上的紅衣底案金線，一看料子便屬上層。如墨的長發也用金縷空的發飾束好，一身貴族氣息，倒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出來遊玩。

“公子？”

阿蠻疑惑地喚了聲，白鏡寒沒有動，隻是打量着那名少年，少年手上還拿東西，皺着眉頭，卻也不去其他地方。倒是時不時看向四周，他似乎在等什麼人。

白鏡寒斂眸，無聲走了過去，阿蠻連忙跟着。

鳳初年看着手中的東西，想扔又不能扔，倒嫌提着麻煩，他正打算要不要買個小厮給自己提着時，隻覺肩被人撞了一下，手中的東西也掉在了地上。

他從出生到現在何曾受過這等氣，人冷然喊住了那人：“站住。”

在人沒有看見的角度，人嘴角上弧又很快恢複淡然，他轉過身去看着對方。

少年彎眸似笑，以命令的口吻道：“撿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