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周末，x縣重點高中平日熱鬧的操場沒有什麼人，隻有最頂樓窗簾緊閉，隐約傳來高三早自習背書的聲音。風沒有很大，天氣也很晴朗，覃亦楠還是攏了攏圍巾踏入了校園。

剛剛接了一通電話，負責照顧母親的護工小孫向她提出了辭職。小孫是個做事細緻的女孩，不管她的母親如何發瘋都能從容應對。三個多月，已經是覃亦楠聘請的所有護工中時間最長的了，而三個月也可能是其她人能忍耐她母親的極限了。

收回思緒，敲了敲教師辦公室的門：“我找郭老師。”

郭美蘭的辦公桌旁邊早早備好了另一把椅子，提前泡好的兩杯龍井茶還冒着熱氣：“你來了。”語氣平靜而溫和。她這個學生畢業後每年的12月15日都會來看她，但也不全是來看她。

覃亦楠将手中買的果籃放在地上，往下扯了扯圍巾露出嘴巴跟郭老師打過招呼後才在對方的示意下落座。

“你現在工作這麼忙，真不用每年都回來看我了。”覃亦楠聽了後乖巧低頭，沒有表态。郭美蘭就知道，覃亦楠聽見了，并且明年還來。

“我聽說了你們的事，其實有個人能分擔你的情緒也挺好的，老師支持你們。”說的是覃亦楠和緒玺純虛假戀情绯聞。

覃亦楠這才擡起頭，“啊”了一聲，略帶驚訝。郭美蘭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幫年輕老師聊八卦的時候聊到的。”

苦笑了一下，覃亦楠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解釋。

一杯龍井見底，覃亦楠不打算繼續耽誤郭老師了，準備道别。“還是去那邊嗎？”郭美蘭問。

“嗯，這就過去了。”

“過去已經無法改變，亦楠，過好當下，讓自己輕松一點好嗎？”郭美蘭歎了口氣，意味深長。

“您放心，我不會把自己留在過去。”覃亦楠想都沒想地回應。

郭美蘭沒再說什麼，隻是搖了搖頭。覃亦楠還是沒懂她的意思，若是真的放下了又怎麼會每年的今天都回到這裡，一遍遍用回憶折磨自己？她很清楚覃亦楠每年回來看她并不是因為她是覃亦楠的高中班主任，而是她們擁有共同的回憶，關于那個人的。

而這個回憶也将覃亦楠的靈魂緊緊地囚在了這裡，囚在了1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