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子政看着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發出來的聲音卻是耳熟的胡人裝扮的女子,略一思索,試探問道:“芷蘭姑娘?”
“是是是,律公子,我們主子已經等了許久了。”
律子政一聽,立刻翻身下馬,快步走近。
回京亭中,胡人裝扮的女子隻露出一雙明亮的丹鳳眼,正似笑非笑盯着緩步走來的律子政。
“卿榮姑娘消息真是靈通,不知我可讓你等久了?”律子政走到霍卿榮身前幾步站住,并未坐下,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霍卿榮示意芷蘭看茶,然後擡頭朝律子政柔聲說了一句:“還是坐下吧,擡頭怪累的,你傷也未好全吧。”
律子政聽了心中竊喜,乖乖坐下:“無礙,已經好了許多,倒是勞煩卿榮親自來送我一程。”
霍卿榮笑笑,問道:“越州匪患你可有把握?”
“原本是沒有,但眼下看見你,就有了,想來卿榮姑娘一定是給我準備了些錦囊妙計。”律子政大言不慚,厚着臉皮說到。
公儀素書此刻栓了馬,走來,“啪”一聲将一個食盒丢到桌子上。
雖然律子政不知道公儀素書因何生氣,但是眼下确實不是合适的詢問時機,便也随他去了,然後打開食盒:“這是我宮裡的廚子做的糕點,你嘗嘗。”
霍卿榮搖搖頭:“路途遙遠,騎馬颠簸,吃多了不舒服。”
“你要與我一同去越州?”律子政疑惑。
“是。”霍卿榮言簡意赅回答了他。
越州窮山惡水,霍卿榮好像還體弱多病,律子政眼下真的是想坦白自己完全可以順利解決,可是瞧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自己能勸得住的,所以還是将話咽下,大不了自己多看顧着好了。
如此,二人心思各異,四個人騎上馬就一路北上。
一連幾個月,霍卿榮幾人并未在路上多逗留,直奔越州,終于在這日到了越州地界。越州境内,多密林大山,自古就匪患不斷,而山那邊就是東平,常年重軍駐守。
芷蘭“哒哒哒”驅馬跑到前面打探了情況,很快又回來,遠遠就大聲喊道:“主子,已經能看到北自城的城牆啦。”
霍卿榮等她到了近前,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律子政看着她主仆二人的相處剛想調侃一句,官道側邊突然沖出一個滿身挂着樹枝,頭頂個草窩的乞丐,一看到這騎馬的四人,立刻踉跄着,伸着手往幾人撲過來:“救我!幾位英雄好漢,救救我。”
變故陡生,律子政立刻上前将馬橫在霍卿榮前面,公儀素書也将劍拿在了手中,可那人沒走幾步,自己在平坦的官道上摔了個五體投地,好半晌沒了聲息。
芷蘭好奇,伸長脖子越過律子政看了一眼,然後悄摸摸問霍卿榮:“主子,這人死了嗎?”
霍卿榮卻是被律子政擋了個嚴嚴實實,一眼都看不到地上的人,隻好搖搖頭。
律子政等了一會看他好像确實是沒什麼危險了,終于讓開。
霍卿榮這才看見,趴在地上的人正好是臉貼着地,渾身上下露出來的隻有那雙手,瘦削細長,可是滿是泥污,指甲縫裡都是黃色泥土,束發的是一隻墨玉簪,已經斷了一截,發間也全是枯草。
霍卿榮看出他胸腔還有略微的起伏,微不可察看了一眼律子政,開口卻說到:“好像是死了,留在這也能給林間野獸飽餐一頓,我們走吧。”
芷蘭亦是附和道:“沒錯沒錯,越州土匪太多了,我們還是快進城吧。”說着就護着霍卿榮往前走去。
律子政自然也看出他還有微弱的呼吸,面露不忍:“興許還有救,瞧着樣子或許就是遇到了山匪,還是救救他吧。”律子政說着便看向一旁面無表情,默不作聲地公儀素書:“公儀叔,還勞煩你先去瞧瞧。”
公儀素書翻身下馬往那人走去,律子政緊緊盯着,倒是沒有注意到霍卿榮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回來了。
那劍将趴着的那人掀開,平躺着露出了還算幹淨的臉,确認了不是來行刺的人,律子政上前一看,頓時驚呼:“謝大人?”
“謝良才?他怎麼會在這裡?”霍卿榮心下也是略有些訝異。
芷蘭還懵懵懂懂:“主子,你也認識嗎?”
霍卿榮稍顯嚴肅了一些瞪了芷蘭一眼,就知道她肯定又偷懶,但還是開口給她小聲解釋道:“上次在宮中,我們旁邊的那個‘書本子精’。”
起初霍卿榮也不知他是誰,但是能參加貴妃生辰宴的想來也不是什麼小角色,霍卿榮回去便派人查了一番,才知那人叫謝良才,由蘇家舉薦,年紀輕輕,就已官拜禦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