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律從風還未來,倒是蘇丞相,一見律子政就陰沉了臉,仿佛誰打了他親兒子似的。
律子政假裝沒看見,自顧自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兒子倒是沒打,外孫倒是打了一頓,說來他昨日光顧着打律從風,倒是不知道霍卿榮是怎麼收拾蘇相親孫的。
很快立明帝就來了,與蘇丞相如出一轍的陰沉着臉,沒看一眼律子政,掃視一圈下方:“老二呢?”
“兒臣在,”虛弱的聲音在大殿門口響起,渾身纏着白色紗布的律從風顫巍巍擺脫侍衛的攙扶,一步一步宛如龜爬般走來:“兒臣見過父皇,還望父皇恕罪,兒臣并非有意來遲,實是因為身體不便。”
一衆大臣噤聲,看到律從風這副慘樣,不約而同都悄悄看了一眼臉上青紫大片的律子政,相互交換了眼色,大概已經了然于心。
立明帝亦然,命人給律從風搬了把椅子,關切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聽到立明帝問,律從風裝作害怕怯生生看了律子政一眼:“兒臣...兒臣昨日難得和表弟小聚,不成想遇到了三弟,本意想邀三弟同遊,許是兒臣說話不當,惹惱三弟這才被打了一頓。”
這一番話說的既委屈又善解人意,聽得律子政直想吐,隻是礙于立明帝一個眼神掃過來,所以收斂住。
“老三,你說呢?”立明帝佯裝詢問,實際看向律子政的目光已經是恨不得親自教訓他。
律子政面無表情彎腰行禮:“兒臣無話可說。”
“好好好,冥頑不靈,堂堂太子被百姓告到京兆尹,你眼裡還有沒有朕,來人——”立明帝氣急,剛要叫人将他拖下去杖責,蘇丞相開了口:“陛下息怒,臣有要事上報。”
“說!”
蘇丞相和律從風對視一眼,說到:“越州刺史昨日加急來報,越州匪患難除,百姓苦受其害,越州實在有心無力,懇請陛下派人馳援。”
蘇丞相一說完,律從風緊随其後:“父皇,兒臣自幼苦讀兵書,隻是咳...長久以來無用武之地,眼下願替父皇分憂——咳咳咳咳咳!”隻是話未說完,律從風就猛咳起來,聲音嘶啞,仿佛要咳得神魂分離,嘴角還隐隐有紅血絲流出。
蘇相看他這一副行将就木的得樣子,忍不住小聲悲恸,又一臉贊賞。
霍瞻眼見着時機差不多,是該添把火了:“陛下,越州窮山惡水,匪患盤踞以久,易守難攻,且與鄰國接壤,兇險異常,二皇子天資聰穎,實為最佳人選,可如今殿下身負重傷實在是不便前往啊。”
立明帝點頭:“風兒有心朕已經知曉,但是眼下你還是好好養傷吧。衛衍,你經驗豐富,你說呢?”
聽到“衛衍”二字,律子政暗道不好,忘了這茬。
然而此時,立明帝身邊的内侍小聲說到:“陛下,今早衛将軍告了病假,說是昨晚在京中遇襲,至今未醒,原定的今日離京返回西南,也要推遲了。”
“砰!”立明帝一拍桌子,怒道:“何人如此大膽,敢在京中襲擊朝廷要員?霍瞻,此事嚴查!”
“是,微臣一定給衛衍将軍一個交代。”霍瞻領命,也是奇怪,算算時間想來衛衍便是昨日從他府上離開遇襲的了,隻是不知何人如此大膽。
律子政一聽,看來還沒被發現,既然事情交給了霍瞻,想來他提前押着公儀素書去找霍卿榮給衛衍賠個罪應是能解決此事。
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些許,律子政不由長呼一口氣,好巧不巧被立明帝察覺,立刻一個眼刀飛來:“太子你說!越州一事如何處理?”
律子政眉頭一皺,思索半天,老老實實答了一句:“兒臣沒讀過兵書,不知如何是好,二哥若是願意前往自然極好。”
“好,”立明帝怒極反笑:“既然你說老二去極好,但他眼下因你而傷,那你替他去自然也是極好,今日就走!”
“陛下英明!”眼見目的達到,蘇丞相立刻跪下大喊,緊接着半數朝臣亦是跟着跪下:“陛下英明。”
此事算是敲定,律子政反抗也無意義,隻好領命。
回到東宮時,律子政立刻就找到了公儀素書,催着他快些收拾東西。
公儀素書不解:“怎麼?事情敗露,你要跑路?”
律子政搖搖頭,興奮說道:“不是,越州匪患,咱們去剿匪。”
“你?剿匪?”瞧他這個興奮的樣子,想來那事沒怎麼影響到他,公儀素書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略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早些答應和我學武,興許還能活着回來。”
律子政倒是滿不在乎,故作高深的看了他一眼:“我,剿匪。應該是不止如此,但是眼下我也不确定,你還是盡快收拾東西,與我出城吧。”
本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律子政便帶足了銀錢和公儀素書快馬出了城。
等快到了回京亭,律子政卻慢了下來,城門沒有,若是回京亭也沒有,有些人總不至于真的讓盟友慷慨赴死吧。
“難不成,她是幫着律從風來诓我?”律子政喃喃自語,擡頭卻見四角涼亭前,兩匹良駒正悠閑地啃着草。
“律公子,這邊。”芷蘭在亭中坐不住,待一會就要跑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