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慈不動聲色地擦擦嘴,兩耳不聞窗外事地繼續喝湯。
柳曾柔倒還好,這回沒太失态,畢竟這可能是霍卿榮今日拿出來的最無關輕重的一個身份了。
不過勝在好用。
“你與太子私相授受?”柳曾柔一臉好奇的打探。
“......”
讓别人接不上話的人總有一天會接不上别人的話......
霍卿榮含糊不清的應着,終究是沒有騙她們:“嗯呢,我回京路上遇險,幸得太子相救,他被我得聰慧折服,請我做他的私人幕僚。好了,就回答我這個身份夠不夠吧。”
雖說太子并未被指派協理此案,但是,硬要說他想橫插一腳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多個跟班罷了,就算出了事......
柳曾柔将視線放到霍卿榮把玩着那令牌的手上。
既然敢拿出來,那想必自然有能力承擔後果,這才終于答應了她。
終于得到肯定的答案,霍卿榮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成了,也不枉她費盡心思搬出來這麼多身份。
眼見着事成,三人相視一笑,趁着上工還有些時間唠起家常來。
而一旁沒人注意,目睹全程的芷蘭,憋笑憋得臉都要僵了。
一大堆裡真話裡包含着一句,不,半句假話,就像是一滴墨水随着傾盆大雨落進海裡,再黑也幹淨了。
她家主子功力深厚!
飯畢,芷蘭收起碗筷,素慈頭也不擡又一頭紮入公文中。
柳曾柔領着霍卿榮站到屍體邊上,問道:“說說,都瞧出什麼了?”
霍卿榮略微整理了一番思緒,開口道:“屍體平躺于地面,姿勢舒展,想來在起火前就已經死了?另外,屍體上隐約有股酒味,此外這屍體上我就看不出什麼了......”
尾音拖長,她“屍體”二字,咬字極重。
柳曾柔聽出她話裡有話,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那屍體之外呢?”
“此處乃民居,房屋比鄰,院牆不高,連那麼粗的承重中柱都快燒沒了,可見火勢之大,必會牽連兩鄰。”說着霍卿榮将視線投于兩邊,與右邊那戶人家共用的磚牆雖然漆黑,可那家與謝府距離極近的屋檐卻隻一層焦黑。
“可眼下,我觀兩鄰損失不大,應該是火并未燒過去,似乎是隻在東廂這潑了什麼助燃的東西,因此這一片火勢極大,卻不曾殃及别的地方。”
“那你覺得這助燃的是何物呢?”柳曾柔雙眼含笑地挖坑。
霍卿榮皺皺眉,半晌遺憾地搖搖頭:“并不清楚。”
柳曾柔笑彎了眼睛,好奇問道:“你方才說在屍體上聞到了酒味,怎麼不猜是酒?”
“我聽師父說過,酒似乎并不助燃。”
“的确,”柳曾柔肯定了她的話,然後蹲下身子伸出手,以一種及其巧妙的力度卸下了屍體的下巴,然後掰開他的嘴,示意霍卿榮看過來:“你方才說得都不錯,嘴裡沒有煙灰的痕迹,屍體平躺,沒有掙紮的痕迹,初步判斷确實是死後起火。”
待霍卿榮看過,柳曾柔又起身環顧四周,視線定格在屍體邊上的燭台再次肯定了霍卿榮的推測:“從損毀程度來看,起火點應該就在這裡。可惜,火勢太大,眼下這裡暫時隻有這些線索了。”
“大人,”門口當值的官兵跑進來,“更夫來了。”
“走吧,線索來了。”
霍卿榮了然,跟在柳曾柔身後去了門外。
謝府門外,候着一個粗布麻衣,身材瘦小,年約六十的老伯,見兩位衣着華麗的女子走出來,忙不疊就要行禮。
柳曾柔一步跨出就扶住了他的胳膊:“老伯不必多禮,有什麼盡管說便是了。”
“是是是,兩位大人,是我報的官,昨晚我照常巡邏,大約四更天的時候,我還未到謝大人門前,就看見起火了,那個火大得,能把天燒個窟窿,我就趕緊叫人來救火,然後趕緊去報官了。”
柳曾柔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聲音輕柔地繼續問道:“那老伯,昨夜巡邏可有什麼異常?”
那老伯沉思着答道:“沒什麼異常,謝大人平日裡深居簡出不常能碰見,哦!”
老伯一拍腦袋終于想起點什麼:“三更天的時候我在巷子口還遇見了謝大人,我還和謝大人說了話呢,不過大人和兩個同伴有事在忙,不然呐,我還想勞煩謝大人幫我修修我的剪子呢”
此言一出,柳曾柔和霍卿榮立即對視一眼,立刻追問:“可看清楚那兩個是什麼人?”
“這倒是為難我了,老頭子我老眼昏花,天又那麼暗,哪看的清楚哇。不過我猜謝大人出事肯定跟那兩個人有關,兩位大人,你們可一定要替謝大人找出真兇啊,謝大人是個好官,我們這左右鄰居,沒有不受過謝大人恩惠的,你們可一定要幫謝大人做主啊!”
老伯說着就情緒激動起來,幹枯松弛的手緊緊攥着柳曾柔的袖子,柳曾柔沒有半分嫌棄,安撫地拍了拍老伯的手:“自然,老伯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找出真兇的。”
柳曾柔信誓旦旦的擔保着,霍卿榮就在她左後方,看不真切她的表情,眼下聽她這語氣莫名其妙想起另一件事。
侍禦史的上官就是禦史中丞。
柳曾柔是在謝良才手下做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