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着實吓人。其實珑月見過奕曦本人一次，就在阿姐的婚典之上。

當時她哭得奄奄一息，正快暈厥，迷糊間抓住了過路人的胳膊，想要借力站穩。待看清那人頭戴兇神面具，她才意識到自己抓的，竟是傳聞中的神族二皇子奕曦！當時奕曦未發一言，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光憑通身上下的氣勢，就比傳聞中的更加吓人，直接把還沒哭暈的她給徹底吓暈了過去。

想到這兒，珑月後心發涼，強自鎮定，捏了個法訣潛入光冥殿。

阿彌陀佛四方神魔還有先祖啊，拜托千萬保佑，她家阿蓠還沒做出什麼激怒奕曦、無法挽回的錯事來！

珑月的身影消失後，兩個人影自暗處走出，正是玄佩主仆。

“公主，珑月她進去了。”

“看見了。”

“公主不是打算給她些顔色瞧瞧嗎？”

“不了，看在她眼光不錯的份兒上，饒她一回。”

“公主不會以為她剛才真心稱贊您長得美吧？她那是認慫拍馬屁。後來她還故意絆壞了您的裙子，沒猜錯的話，她還想裝死碰瓷您。”

“知道。她和我想象得，不大一樣。有點兒意思。”

“公主喜歡她？那您還利用她的靈獸引她來光冥殿？那裡面可是傳說中的二殿下！”

“喜歡她？笑話。我永遠不可能喜歡她。引她來光冥殿是主上交代的任務。”

“珑月到底是什麼人啊？主上為何這麼重視她？”

“她的身份，不是你該知道的。看着吧，不用咱們動手，她擋了主上的路，注定了，死得很慘。”

***

此刻的光冥殿内，真的很慘。

放眼望去，滿地的鴨毛和鴨血……啊啊啊壞狐狸，她這次真要被它害死了。

天界都知，二皇子奕曦在禁地蓮花池中養了隻靈鴨，甚是愛護。眼前的蓮花池空空如也，除了零星幾根鴨毛，哪裡還有靈鴨的蹤影？

而始作俑者小狐狸阿蓠，還在津津有味地啃着鴨脖子，見到主人，提起前爪發出“嗷嗷”的讨好聲。

“阿蓠，你這個殺鴨兇手，還不快過來。”珑月簡直欲哭無淚。

被奕曦發現，她倆一龍一狐小命休矣！

阿蓠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慮，聽話地撇掉鴨脖子，迅速回到她懷中。

她硬着頭皮捏了個法訣，将靈鴨的屍骨收起。清理完地上的殘骸，蓮花池中漂浮着的鴨毛不知怎的無法用法訣清理。她隻得挽起袖子，探身進蓮花池，準備徒手撿鴨毛。

“嘶～”池水冰冷徹骨，令人本能地想要縮手。望着狼藉的犯罪現場，她咬咬牙，半個身子入了水。

正在這時，伴随着駭人的靈力波動，身後傳來一聲冷問：“你在做什麼？”

蓮花池靈鴨不在，隻飄着幾根帶血的鴨毛，發生何事一目了然。她縮在岸邊抖了抖，有充分理由懷疑自己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那隻靈鴨，本殿養了一百年。”

平靜的叙述事實的腔調，在她聽來，不啻于催命魔音。

阿蓠才跟了她十年，還時常闖禍，她嘴上嫌棄，可若誰敢傷阿蓠，她再慫也要上去拼命。将心比心，人家養了一百年的靈鴨，就這麼被吃了……

所以，大魔頭絕對要殺她滅口了吧？她就算認慫拍馬跪地磕頭，也絕不會被原諒的吧？

都說魔族以強者為尊，以折磨弱小為樂，大魔頭在殺死她之前，一定會狠狠地折磨她。若說這世上有比死更讓她害怕的事，那就是，死得很慘！她知道該馬上跑路，可實力相差懸殊，她被大魔頭的威勢碾壓，動彈不得，根本沒辦法捏訣逃跑。

來人一步步靠近，她勉力穩住打顫的雙腿：快想辦法，不能束手待斃！

後頸一涼，絲絲黑氣纏上了她的脖頸。她兩腳發軟，沒有頸間黑氣支撐，此刻恐怕已經要跪在地上。

“不必讨饒。轉過身來，若長得還行，就用你自己賠給本殿罷。”與剛剛冷然的诘問不同，這句話，卻是玩笑中帶着幾分認真。

用她賠？不會是要吃了她吧？不不，雖然她也剛滿一百歲，但世人皆知，龍鱗又厚又硬，龍肉也不好吃，哪裡比得上鴨子，她賠、賠、賠不起他。看來隻能……

她破釜沉舟地轉身，沖來人擠出一個自以為端莊優雅、實際上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下一刻，頸上的涼意和黑氣齊齊消散。

“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