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原身記憶,這書冊上的字于她而言完全無障礙。
秦越緩緩翻着書頁,将腿盤到了椅子上,靠着軟枕,不多時,便完全被書裡狗血劇情勾引地牢牢的。
狼吞虎咽了五分之一後,在歇眼的間隙,一股罪惡感湧上心頭——可惡,太可惡了,她就是因為熬夜看小說手機砸到頭才穿越的,現在怎麼又開始了!
好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算是信了。
秦越恨自己不成剛,便把在院子裡擺弄藥材的周月心喊來,同她一道看這些歪門邪道的書。
周月心對秦越的言語磋磨毫無防禦能力,隻得拿了一本,坐在另一側的圈椅上,捧書看起來。
秦越心滿意足,安心地喝茶看書。
八仙桌上,袅袅香煙自博古銅爐镂空縫隙而出,淡淡的木質香中混着清冽的梅香。
這香是周月心對着秦越的脈象調的,香料都是托季良置辦最上乘的,有安神靜心之效。
支摘窗外雲卷雲舒,秋陽從雲層裂隙中破出,透過支摘窗的菱格,将明暗光影傾灑于書頁上。
光影逐漸西斜,秦越一目十行,狼吞虎咽,那書裡頭的愛恨情仇看得她咬牙切齒,大惡霸還屢次死裡逃生,将她嘔地差點拍桌大罵。
這書出奇的長,共有四冊,秦越入迷到中午、下午兩頓飯都手不釋卷,直至夜幕降臨,她換了下腹的傷藥,洗漱幹淨又轉至床上,背靠雙枕,捧着第三冊開始讀。
啊,别說了,快先捅死他,捅啊!
居然讓他跑了,啊!誰寫的這書!氣死了!!
秦越血氣翻騰,“啪”地将書摁在床褥中,仰起雙目,眼中還殘留着天理無存的餘怒。
這一歇,秦越才覺得自己眼睛幹澀疼痛,有目眦欲裂之感,甚至後腦勺也有陣陣脹痛。
她揉揉雙眼,感歎這古代燭燈不比現代台燈,實在不适合夜讀,昏暗晃蕩,令人難熬。
周月心坐在小爐前煨藥,拿着鐵鉗從下方往裡加炭,餘光看見秦越的模樣,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道:
“秋日本就幹燥,屋内又燃炭火,久盯一物确實容易引發幹眼症。我去取些桑葉來,與這副藥同熬,小姐喝下便能有所緩解。”
周月心的聲音本就甜軟,在涉及自己專長領域時,瑟縮、顫抖和結巴一應消失,很是悅耳。
而且經過兩天糾正,周月心已經将稱呼改正過來了,秦越聽着就更舒心了。
她看着周月心,不吝誇贊:“月心,你好厲害!”
周月心關上火爐門,一聽秦越這話,立刻火燒雙耳,但總算不似前兩日那樣,紅透雙頰脖頸、緊張地同手同腳了。
這兩天下來,她已經基本适應,秦越密集的誇獎、拉手、挽胳膊和拉家常了。
她這輩子,從未見過如此溫柔愛笑的女子,她不知道原來人還可以這樣。
她從前接觸的所有人,甚至是親姐姐,還有後來見到的張大人,都是冷臉寡言的。
當然,除了那個抱她姐姐的、龇牙咧嘴的男人,王大海。這人是有點不要臉的!還将她姐姐拐走了!
周月心回以秦越笑容,很快将藥帶回。秦越愛惜自己身體,喝完藥淨了牙也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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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便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許是休息了近十日,量變引起質變,她今早真覺得格外神清氣爽,下腹裹纏的布帶也被提前也去,下床走兩步都渾身輕盈。
守在寶瓶門口的侍衛,見秦越屋子開了窗,便知道人是醒了,其中一個趕忙去前院廚房,将煨在竈上許久的鮮蝦山藥粥端來。
秦越潔面梳洗完畢,就迫不及待坐在圈椅上,一手持勺喝粥,一手持書看故事,也不再想旁的什麼事了。
後頭幾日,看書、美食、葉子牌、曬太陽、閑逛、與周月心聊天,秦越就是這樣過來的。
雖說偶爾想起正事也會焦慮,但總體來說,日子過的比在秦府還舒心,不用為了扮演秦越而太緊繃,氣色也白裡透紅起來,甚至還長胖了些許。
時間一晃,她已經在張府待了小半月。
這日早上她如往常一般起來,打開支摘窗往出去一望,就察覺出有些不對勁。
門口守着的兩個侍衛,一改前兩日的懈怠耷拉,站的格外端正,一臉剛正不阿。
秦越眼皮一跳——張福沅回來了。
桌上的書瞬間索然無味,她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借口如廁去看看,季良便從外頭進來,眉目緊鎖、神情凜然,在窗外對秦越抱拳:“秦小姐,大人在書房等您。”
秦越心生不妙,語氣警惕:“何事?”
季良露出十分為難,欲言又止的神情,眼中還盛着十分複雜的神情,責怪、埋怨、擔憂、惋惜、氣憤,還有一種,“你好自為之吧”無力。
秦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