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宣冷哼一聲,“終歸不過是些身外物。”
宋元晟笑而不語,繼續小口吃菜。
厲宣看着托盤中還剩下一大半沒動的齋飯,說:“果子不夠你吃麼,還吃這些?”
宋元晟回答道:“糧食來之不易,不可浪費。”
厲宣盯着宋元晟看,思索着對方這話是真是假。
如畫來請他了。
“兄長,老爺請你過去。”
宋元晟遺憾地看着還是沒吃完的飯菜,“你們家老爺是又疼了麼?”
如畫說:“我不太清楚。兄長還是親自過去一趟吧。”
“好。我換身衣服就來。”
宋元晟想問厲宣什麼時候走,畢竟他要是去了老皇帝那,一時半會地也确實回不來。他不在,厲宣也沒什麼在他房間賴着的必要。
然而卻對上了厲宣玩味的目光。
“兄長?”厲宣出聲。
宋元晟瞪大眼睛捂住了厲宣的嘴,無聲道:“你别說話。人還沒走,你當她聾麼?”
果然,如畫問道:“兄長,你說什麼?”
宋元晟打發道:“沒什麼,我找衣服呢。你先走,我認識路,一會就過去。”
“好,那我把燈留給兄長。”
如畫走了。
宋元晟松了口氣,“你……你自便吧。走的時候小心點,别讓人發現了,免得讓人懷疑上我。”
厲宣不走,還在旁邊煩他,“你何時又多了個姊妹。”
“……要你管?”宋元晟沒好氣地說,“我看人家姑娘親切,認做妹妹怎麼了?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叫你兄長。”
厲宣:“……不必。我不同狡猾之人做兄弟。”
宋元晟已經自顧自地換了身衣服,聽見厲宣這麼說也不生氣,“哦,我也不同不解風情之人做兄弟。”
厲宣:“……”
誰不解風情。
不解風情是這麼用的嗎?
宋元晟背上藥箱就走,“你哪來的東西就拿走,我的齋飯你别動。”
厲宣冷冷道:“……殘羹冷炙。”
意思就是他才不會吃。
不吃最好。
宋元晟提上如畫給他準備的燈籠,走了。
厲宣看着那些顯然已經冷了的齋飯,鬼使神差地,把被宋元晟藏起來的裝果子的碗碟和托盤放回桌上,反倒是把宋元晟剩下的齋飯拿走了。
看着盤中僅剩的果子屑,厲宣挑了挑眉,眼裡終于有了笑意。
老皇帝厲賢這次倒是沒再卧榻。
宋元晟到的時候恰好看到老皇帝坐在一邊的書案前,案上放着幾張紙和一本書。老皇帝就在翻那本書看。
他低頭繞過屏風進去。
晴兮說:“老爺,元神醫到了。”
厲賢放下書,“元神醫快過來。你開的藥方果然有效,現在老夫的身子不疼了,哪哪都不疼了,你可真神啊。”
宋元晟仍是微低着頭,不看厲賢。
“老爺謬贊了,都是一些尋常藥材,不過是小可善用罷了。”
“不錯,不錯,說得不錯啊。”厲賢說,“神醫就不要太見外了,擡頭說話。之前就聽底下的人說元神醫豐神俊朗,神醫總這般低着頭,豈不是浪費了這張臉。”
宋元晟沒動。
厲賢也果然沒說完話,他幽幽地問:“還是,神醫不願看老夫這張老臉?”
“……”宋元晟擡頭直視厲賢的眼睛,“老爺言重了。醫者心中隻有病患,無美醜之分。隻是先前老爺隻讓小可用懸絲診脈之法看病,就私自認為老爺身份尊貴,不敢輕慢。小可就是個山野郎中,沒什麼教養,生怕沖撞了老爺。”
厲賢臉上笑着,眼裡卻沒什麼笑意,“神醫自謙了。神醫醫術高超,處事周全,怎能說沒什麼教養。老夫知道神醫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不如就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如何?”
宋元晟微微睜大眼睛,像是被戳破什麼似的,表現惶恐。
“小可……”
“不必緊張。”厲賢似乎很喜歡宋元晟的反應,撫掌笑起來,“老夫是要為神醫謀求光明道啊,神醫何必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