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峭壁之上的鐘樓發出巨大頓聲響,驚起一片渡鴉。
“非得等哈羅德這家夥嗎。”溫莎不耐地推了推眼鏡,又掏出懷表看了眼。
赫曼的辦公室裡挂着巨大的魔石吊燈,寬闊的房間亮如白晝。古樸的書桌上堆着還沒看完的書,後面的書架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魔法書籍和法師手稿,雕花的博古架上陳列着赫曼的珍藏,茶葉、石料、顔色不一的魔晶石、奇形怪狀的煉金器件、甚至還有魔偶殘肢等。
最左邊是巨大的落地窗,窗的對面就是莊嚴肅立在峭壁上的鐘樓,畫着半骷髅渡鴉的黑塔旗幟懸挂其下,不遠處就是三足鼎立的塔樓,也是黑魔法學院的三個系教學樓。
最底下的浮墨河從塔樓中間的廣場底下穿過,河水是霧一樣灰色,也像霧一樣奔湧着。
其實這裡的人大多都叫它灰水,發源于終夜淵外的無歸海,從入口處高高墜下,再蜿蜒地赴往深處。很多學生經常能從灰水裡找到一些能用的素材,雖然被泡的不成樣子,但是好歹是免費的。
“所以你這次出海又有什麼新點子,非得開這個會。”朱利安抱着雙臂靠在椅背上,看向赫曼,“一個小時之後有人要渡海,你最好有正事要說。”
赫曼聽了後難得擡起頭,有些詫異:“難得一見的新人啊……就是不知道是不識好歹的家夥,還是我們的同伴了。”
羅伊站在博古架前,倒是已經開始挑起了茶葉,選了個看起來不錯的紅茶,回到沙發上丢給煉金魔偶泡了一壺,還拿了一杯遞給溫莎。
姗姗來遲的哈羅德推開門後挑了個單人沙發便坐了下來,什麼也沒說,隻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赫曼。
“啧。”羅伊看着不爽。
“好了,來說說這次開會的事。”赫曼停下筆,把桌上的筆記本收了起來放到一邊,拿出了從學生那收繳的一份止血散和一份複魔劑,“兩天之前,有一位亡靈行商來這裡售賣叫做‘藥劑’的東西,傳單你們應該也都看了。”
“這個藥劑的作用我做過實驗了,基本沒有什麼出入。我認為,這或許是我們的一個機會,我們被困在終夜淵太久了。”
赫曼一頓,想起他昨天臨時離開終夜淵,在無歸海的另一頭遇到的見聞,哂笑道:“聽說教廷的那個蠢貨聖女為了一群廢物,要降低治療卷軸的價格、增加神眷日頻率,結果不僅教廷内部矛盾不停,還和聖職者協會吵得不可開交。”
赫曼揮了揮手,原本在茶幾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氤氲着熱氣飄到了他的面前。赫曼輕輕吹了吹,輕抿一口,說:“外面可沒有‘藥劑’這種好東西,它隻出現在終夜淵。而和這位神秘的藥劑師達成獨家合作之後,我們的損耗減少,實力增加——”
“當年的舊事已經被白塔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篡改,是時候還原真相了,不是嗎。”
“我說,你是不是出去多了染上了這些喜歡借助歪門邪道的臭毛病。”朱利安對赫曼的一番演講毫無感覺,冷笑一聲,“沒藥劑就活不下來的學生還不如當素材,你這隻會讓終夜淵遍地都是沒本事還隻會添亂的廢物,沒有任何必要。”
赫曼神色淡淡,沒有回應朱利安的話,把視線投向剩下的三個人。
“我同意合作。”羅伊對朱利安聳了聳肩。
溫莎臉色沒有任何波動,又看了眼懷表,說:“随便,不影響我實驗就行。”
“就在七天前,我在鬼哭峽找到了一種蘊含魔力的藻類。”羅伊放下茶杯,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玻璃瓶裡盛着一團藍色的細藻,抛給溫莎,“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出現蘊含着魔力的植物。”
“那些藥劑的原料,很有可能就是這種東西。”
溫莎直起身子,收起了懷表,把玻璃瓶拿到眼前仔細端詳。
“我同意。前提是研究工坊的經費要加三成。”
“我反對。”哈羅德在所有人都表态之後才慢悠悠的說道,看着赫曼歎了口氣,“看來你真的在外面沾染了太多不良習慣。”
“想幹什麼總是想些彎彎繞繞的東西。真想得到直接搶了不就好了?我們亡靈法師有的是手段閱讀她的靈魂,實在不行抓到終夜淵關起來,總是辦法讓她乖乖做這些藥劑。”不知道想到什麼,哈羅德蒼白的臉上扯出一絲笑意。
“提醒一下你,那個憑空出現的亡靈至少是大魔導師水平。”羅伊出于禮貌,提醒了一下。
“有的是直面靈魂的法術。”哈羅德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說道,“我用暗魂絲看了,店鋪主人雖然敏銳但太過天真,那個亡靈更是空有魔力卻蠢笨遲鈍,就當給他們個教訓吧——終夜淵可不是什麼行商的好地方。”
“遵從多數者意見,等明天,我會去商量合作的事。”赫曼簡短地宣布了這次短會的讨論結果,至于哈羅德,“祝你成功,希望到時候能和你直接對接藥劑的相關事宜,而不是把你送出去當魔藥素材。”
話音剛落,溫莎和朱利安直接閃身離開,羅伊看了眼還在悠哉品茶的哈羅德,丢下一句“不自量力”之後也匆匆趕回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