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壁燈裡的溫暖明亮燭火被突如其來的陰風吹的飄搖不定，彌漫着黑霧的骷髅随着哈羅德的吟唱聲刷的一聲齊齊擡起了頭，空洞的眼眶裡同時竄起黑紅色的火焰。

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原本就站在哈羅德前面的羅伊和費爾頓最先反應過來。

羅伊當即拉住想要動手的費爾頓，同時對看似一無所知的姜行霧喊道：“小心！”

但是卻未見羅伊有多餘的動作，隻是拉着費爾頓閃到一旁，掏出了魔法杖，警告地看了她那蠢笨如豬的學生一眼。

倒是費爾頓疑惑地看向他的導師，羅伊教授不是向來和哈羅德不對付？

每次碰見連寒暄都是夾槍帶棒的，甚至對哈羅德說些什麼“要是你不是亡靈法師你早死了”這種話，而且連帶着對所有亡靈法師見着也要陰陽怪氣兩句。

上次他還看見他導師和塞西爾盛贊魔藥鋪老闆，還說什麼朋友友誼之類的話，一個是仇敵一個是朋友，那現在不應當動手嗎？

但是被導師瞪了一眼的他也隻好噤聲，老實呆在導師身後。

姜行霧回頭。

那是五具形态不一的亡靈，統一的特點就是拼湊的痕迹都很重。

一具在人的骨架上上拼湊了一對巨大的蝠翼雙手卻是藤蔓一般，原本手的位置開出一朵獰笑着的人面花；另一具的頭骨上長出了尖尖的鳥喙卻又貼上了魚鰓；甚至還有一具佝偻着背，脊骨上長出一排排尖刺，腳上卻又拼上了青蛙一樣的蹼爪……

你們亡靈法師在搞什麼生化實驗嗎，口味這麼奇特？别說，被這種怪東西齊刷刷的盯着的時候還怪瘆人。

作為哈羅德的學生，諾拉從到店裡就一副神遊狀态，直到現在。

奇怪的是，就算是她看到這副場面也悚然一驚，失聲道：“老師？！這是……你到底幹了些什麼？！”

而羅伊閃到一旁後看到這堆亡靈也是一愣，神色大變，厲聲問道：“哈羅德？！你這樣和中都白塔那群敗類有什麼區别？！”

看來不管是學生還是同事，都對哈羅德的審美相當不贊同。

【警告！您的店鋪内出現大量敵對單位，請盡快處理！是否選擇立刻驅逐？】

【是/否】

姜行霧眼前突然彈出的紅色提示框閃爍着，樓下的塞西爾也明顯覺察到不對飛身上樓，舉起骨杖擋在了她的身前，等待她的命令。

原本在樓上休息和哥哥的伊利娅聽到這動靜也跑下樓來，被這動靜吓得臉色蒼白，卻也舉起了法杖，對着哈羅德和他的骷髅們。

“回你的房間去！”姜行霧臉色微變，沒想到伊利娅這時候會下來，趕忙喊道。

“大人？”

“别添亂！”

好在這五具骷髅似乎還未被徹底激活，比較遲緩，未被吸引注意力，伊利娅咬咬牙，回到了樓上。

姜行霧沒有立刻驅逐哈羅德隻是因為在得到系統的安全保障下，一來試探一下黑塔的态度，是統一了欲行不軌，還是内部對合作還是敵對有分歧；二來見識一下這個世界的武力威脅程度，好讓她在日後離開店鋪之後對自己的安危有個數。

這些目的都不包括要把客人的命牽扯進來，她可記得伊利娅隻是個魔法學徒，而黑塔的導師們至少也是個魔導師。

樓上的哈羅德的吟誦聲逐漸放大，原本隻似暗流一般的陰風也放肆起來，隐隐夾雜着陣陣鬼哭。

那五具骷髅也向姜行霧沖來，身具蛙蹼的骷髅一個大跳就飛躍到姜行霧的眼前，利爪朝着的門面襲來；蝠翼骷髅已經繞到身後，獰笑着的人面花張開一嘴鋼齒，鳥喙骷髅發出一聲尖嘯，呼出一陣猛烈黑炎。

【警告！您的飾品“壁燈”已徹底損壞！】

【警告！您的飾品“旋轉木梯”已損壞50%】

“你想殺了我？”姜行霧平靜的望着哈羅德，“這樣你可什麼都得不到。”

鋪面而來的黑炎帶着死亡的氣息，并不是尋常火焰的炙熱，反而有一股森冷粘膩的感覺，妄圖吞噬她。

塞西爾得到了姜行霧的命令，擡起了骨杖，原本朝着她來等黑炎突然換了個地方，被嫁接到了骷髅身上，無形的利刃将襲來的藤蔓和利爪砍斷，掉落在地上。

地上的人面花還在磕碰着鋼齒。

哈羅德的吟誦聲開始變得滞澀磕絆，空氣也開始變得粘稠起來，法杖閃動着黑光，周身彌漫起黑霧。

緊接着五具骷髅都被撕裂開，眼眶中的火焰被無形的東西撲滅，軀體散架成一節節碎塊分落。

哈羅德結束了他的吟唱，周身的黑霧開始凝聚成一種絮狀流體，慢慢的朝姜行霧湧來。

店鋪裡的陰風凝固了，但是哭泣聲、呻吟聲、嚎叫聲卻細碎地響起、逼近。

黑霧裡的絲絮像一縷縷魂絲，被裹狹着翻動，仔細看裡面還硬照若隐若現着人臉，隻是都停滞在了最扭曲的樣子。

就像那副世界名畫《呐喊》，隻是黑霧裡扭曲的魂魄密密麻麻，像蟻穴一樣緊緊排列着。

“你的員工不錯。”結束了吟唱的哈羅德笑了笑，“隻是可惜你的員工似乎靈魂也是殘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