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實如他所言,塞西爾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絲無措,但還是站在姜行霧的面前舉起了骨杖,但是似乎對這些鬼魂沒什麼效用。
和一開始伊利娅的火球術不同,在學習了魔法之後,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這股力量的差距。
随着魂霧的逐漸逼近,那股無力感攀上脊背、後腦,讓她愣了一瞬。
“人類最真誠的時候就是死期,最坦誠的就是直面靈魂的時候。”哈羅德微笑地欣賞着他的傑作,“死人的靈魂是最脆弱的,也是最容易閱讀的。”
哈羅德笑着笑着,似乎想到了什麼,扯了扯嘴角,嘲諷道:“畢竟最會騙人的就是你們這群聖職者。”
“不過沒關系,等你死了,你所知的一切都是我的。”
“修補靈魂的力量啊,我已經等待了一千年。等我擁有了這種能力,無歸海不再對我保持緘默,我會成為亡靈學的頂端——而不是朱利安!”
似乎已經想到了美好的願景,哈羅德眯起了眼睛。
然而突然有兩道灰色的鬼魂帶着鎖鍊從哈羅德的身後飛來,纏繞住了他。
藏在陰影裡的諾拉咳嗽了兩聲,臉色蒼白地靠在牆邊喘息着。
“看來你的學生對你也很不滿呢。師生不睦是你們黑塔傳統嗎?”
哈羅德沒有回頭,歎了口氣:“真不知道無歸海怎麼會選你這種蠢貨做擺渡人。”
他周身的黑霧裹上鎖鍊,很快灰色的鎖鍊就被腐蝕掉了,連帶着兩隻鬼魂也碎裂成片。
黑霧越發肆虐,哈羅德剛想得意地放聲大笑,卻看見他引以為傲的亡靈魂海停滞在姜行霧的周圍,不得寸進。
“沒了嗎?”姜行霧還是平靜地看着眼前的亡靈法師。
哈羅德臉色驟變,怎麼會?!不可能有人能擋得住、不會有人比亡靈更擅長靈魂一道,甚至他在這條路上走了近千年!
他當即撕碎了手裡的卷軸,原本四散的黑色濃霧開始回歸到他的身上。
哈羅德的臉沉了下來,咬着牙,卷軸的撕裂處開始滲出血迹。
是反噬?
他的臉越發猙獰了起來,原本不明顯的尖牙變長,變尖,從握着卷軸的手開始變成枯骨,原本還算合身的法師炮變得空蕩起來。
“你到底在做些什麼?!今天的事我會回去和赫曼和朱利安解釋的。”羅伊看哈羅德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顯然已經不認為他是同事,舉起了法杖,吟誦着攻擊咒語。
哈羅德的眼神閃過一絲掙紮,随即猩紅的瞳孔也開始渙散,頭也變成了骷髅,整個人都變成了亡靈倒在地上。
這下反而是姜行霧有點驚訝,就這?
果然,一縷凝練的黑霧從骷髅上竄出來,閃電一般撲向姜行霧。
系統給的壁障沒能攔住,因為這似乎不判定成攻擊,直接湧向她的眼睛裡,想要進入她的軀體。
失敗了。
哈羅德舍棄了身體,不惜亡靈化也要孤注一擲的嘗試被擋了在外面,他想要窺視的、占據的東西全都化為烏有。
其實他之前就拿自己試過,撕扯出自己的靈魂,去占據和侵蝕别人的軀體,面對那些無歸海的外來者都成功了。
但這次他隻看到了一雙平靜的、有點驚訝的眼睛。
而姜行霧看到了哈羅德·斯爾克的一生。
從被認定有傑出的亡靈法師天賦的孤兒,到中都地牢裡的試驗品,到黑魔法師和白魔法師打響戰争,再到追随着先驅者來到終夜淵,又一次次被無歸海拒之門外,走向極端。
真是悲慘的一生啊。
姜行霧一邊感歎着,一邊點下了确認驅逐的按鈕。
哈羅德似乎也知道失敗之後不會有好下場,意圖逃竄,卻已經被排斥到店鋪的結界之外,翻湧的濃霧裡。
一開始還能聽到不甘凄厲的叫聲,不過兩三秒後便戛然而止,變成不解的呢喃,最後徹底無聲。
羅伊的咒語還沒念完,驟然失去攻擊對象,隻能放下法杖,又整理了下表情,笑着說:“真是十分抱歉,由于黑塔失察,給您帶來了麻煩。我們回去後會奉上賠禮。至于哈羅德……”
“作為提醒,之前就聽聞哈羅德有把自己的靈魂分割的消息,或許在終夜淵還有後手,黑塔可以幫您處理這個事情……”
“是嗎?”姜行霧擡眼望向遺留的黑魔法師們,一邊看着系統一連串的播報,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們之間确實該好好清算一下。”
“你們憑什麼認定騎牆觀望的人不會被遷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