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拳微微躬身,氣質溫和:“在下姓楊,單名一個生。久仰賀六爺大名,幸會。”
賀書晏起身,回了禮。
“不敢當,楊先生幸會。”
一同落座,賀書晏上好茶,遞給楊生,“先生,請用茶。”
“六爺客氣了,哪能勞煩您。”接過茶,抿了一口,緩緩道:“今日邀您前來,是為督軍府一事,想必六爺大緻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了,我們也是被逼無奈,誰能好好的良民成了匪徒呢,但我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您禦下有方,我們也不做以卵擊石的蠢事。”
“葉家走私鴉片,在碼頭我們與他拼死一戰,才截胡了那一大批貨,但無奈我們不過平頭百姓,什麼都有限。”
“你想讓我去毀?”賀書晏眯着眼睛反問道。
楊生站起身抱拳,“知曉您的為人,若換做别人,今日之談也沒甚必要。”
賀書晏有些看不懂這形勢了,但也無妨,那批貨他肯定是要毀個一幹二淨的,副官去查探時誤打誤撞進了倉庫,地下室還藏着一小部分。
“城中百姓?”賀書晏提及。
“當日知曉要與他一戰,百姓就被疏散到安全地方了,那些上瘾的人有些承受不住死了,有的就關在山上了。”
“既然沒有什麼策反叛亂的心,盡快讓百姓下山,督軍府的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賀書晏站起身,理好衣襟,“那批貨在哪,帶我去。”
楊生微微躬身,“您請跟我來。”
一處平常的不起眼的地方,用稻草蓋着的,就是害得人家破人亡的、價值千金的東西。葉謹川那個二叔真不是個東西,棄百姓于不顧,也不知這樣的錢财到手,花得可過瘾。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難說啊……
“這僅是一處,我們分了好幾撥藏着。”楊生指着說道。
賀書晏走上前,還未碰到草堆,從不遠處楊生的隊伍裡,一人扔出了一枚炸藥,遇上草堆,一觸即燃,不一會漫天的煙霧升起。賀書晏離得最近,草堆猛地燃燒,濃煙四起。
“屏息,捂住口鼻,初一,找水源!”賀書晏大聲喊着,煙霧彌漫進鼻腔,頂着眩暈,瞄準目标,拔出槍隔着晃動的人,精準無誤,一聲槍響,瞬間獻血順着額頭流到鼻尖,直直倒下。
索性在場的人不多,又是百姓家中,水源找尋的很快,其他人撤離的快,吸入的倒是不多,隻有賀書晏,這時已經迷幻眩暈,神經興奮。
消散的差不多了,在楊生的帶領下,集中了那批貨暫存在督軍府,詳細商議後進行銷毀。
“若是沒什麼事,就讓百姓都下山吧。”楊生颔首出去了。
“初一,去給我查,那個炸藥不對勁。”若是尋常炸藥,他們怕不是早就被炸死了,但那個炸藥,威力不大,隻是燃燒,炸傷威力不足,怕是個試驗品,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實驗自制。
賀書晏隻覺自己的頭快要炸了,怎麼都緩解不了,擡手輕捶着太陽穴,“還有那扔炸藥的人,仔細查查,像是沖着我來的,但又不像,就這樣,你先出去吧。”
“是!”初一領命。
等回到督軍府,賀書晏立刻打電話給蔡老,詳細講了葉家鴉片的事,讓蔡老給自己找個幫手,今日是自己大意了,随後就讓人将自己綁了起來,鎖在房裡。明月高懸,賀書晏死死咬着衣襟,渾身血液叫嚣着,地下室的那部分東西時刻引誘着,很快衣襟一片鮮紅。倏然,一顆銀色子彈破過窗戶,直沖向賀書晏。
清冷的月色灑滿地面,萬物靜寂,邵念安冷汗岑岑,猛地從床上驚坐而起,大口喘着氣,眉頭漸漸平展下來,額頭上的一層汗珠這會帶來微微涼意,好一會才平複下來,做噩夢了,夢見賀書晏死了,自己就在他面前,眼睜睜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邵念安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抓不住,如風似煙,飄散在空中了。
邵念安徹底沒了睡意,起身披了件衣服,就着月色坐在窗邊,月圓如盤,但人卻不是。也不知曉他此行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他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實。
感情是春日裡的嫩芽,都沒有好好澆灌,已然成長為一顆挺拔的大樹了。
邵念安第一次在婚禮上看到他,賀書晏遊刃有餘,自信張揚的樣子就深刻在他腦海裡,那天也是見他進了那間房,才敢進那間屋子,可能他心底也是想和賀書晏有些糾纏的。賀書晏張狂,但也有張狂的資本,喜歡他身上那那股不服輸的勁,總之哪哪都喜歡的緊。
可能是這就是文人雅客常說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想賀書晏。
想得快瘋了,想立馬見到他……